又是一年冬天,落葉、枯枝、冷風、飄雪,接踵而來,周末溫度降低到了零下二十多度,大多數人都避在家裏,喝著熱茶,享受著專屬冬日的家庭聚會,也有人冒著風雪,行走在冰雪覆蓋的街頭。
一家溫馨的咖啡館前,發生了六輛車連環追尾的事故,交通大堵塞,一輛出租車司機打開車門,大聲地抱怨著,這一天都毀在這裏了,後座上,一個穿著藍色羽絨服的姑娘提著湯罐下車,塞給了司機一些錢,急匆匆向前跑去。
“姑娘,姑娘,你的包。”
司機懊惱地喊著,跑出很遠的姑娘聽見喊聲,停住步子,扭過頭,露出了一張凍得發紅的臉蛋兒,睫毛結了一層白霜,她又匆匆跑回來,接過皮包,連聲感謝著司機,向醫院的方向跑去。
半個小時後,她進入了醫院,先去了護士站。
“顧小姐,你媽媽的狀況不太好,疼痛加劇。”一名護士向她說明情況,並告訴她,剩下的日子不多了。
“我馬上去看她。”
顧小滿垂下眼眸,神情哀傷地走向了病房,站在病房外,她停下來,深吸口氣,強擠出一點微笑了。
距離左岸離開,已經數月,日子過得急躁,匆忙,毫無規律,媽媽的病情一度惡化,接受了化療,頭發幾乎掉光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一時之間難以接受,覺得老天對她不公,她辛苦了大半生,甚至還沒看到小滿結婚,沒能抱抱外孫,就要死了。
那段時間,媽媽的性情大變,她發病難受的時候,會摔東西,每次都是小滿抱住她,她才平靜下來,之後的一個月就很少說話了,疼得難忍時,便懇求大夫讓她安靜的死去。
那段時間,小滿幾乎天天以淚洗麵,顧建城也瘦了一大圈,為了爸爸的身體,小滿幾乎將醫院所有的事情都承擔了下來,卻終究沒能挽回媽媽多一天的生命,半年後,媽媽扔下她和爸爸離開了。
人無可選擇的來到這個世界,又會無可選擇的離開,一生到底有多長,沒人能夠說得清楚,有人來了,幾天就去了,有人來了,長壽而歸,剩下的人,要還要堅強的活著。
那是小滿最難熬的日子,左岸一直沒有來信,出國後,便音訊皆無,小滿獨自躺在床上,感受著入冬的寒冷。
在媽媽去世後不到一個月,顧建城賣掉了現有的房子,搬去了郊區,盡管如此,顧建城仍舊沒發從失去老伴的痛苦中解脫出來,他的記性變得很差。
“小滿,爸爸的花鏡哪裏去了?怎麼找不到了。”顧建城在客廳裏喊著小滿的名字,小滿推門出去,看到爸爸的老花鏡就放在茶幾上,他卻在一圈圈地尋找,抱怨著,如果是以往,一定是媽媽拿給他,再隨口數落他幾句,說他老糊塗了。
小滿把老花鏡遞給了他,顧建城恍然地點點頭。
“老糊塗了,老了。”
“我一周後,得去醫院實習了,可能會回來晚些。”
“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別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