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宮聖位已定,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愁。陳年除了對老好人紅雲的生死大劫有些上心以外,其他的也不想管。倒是鴻鈞老祖他日就將舍身合道,化作天地大道,在紫霄宮中的講道授法,已經不到百年,這段日子,卻要好生把握了。
前世之中,一般長壽者,百年已是承載了一生,隻是對於洪荒修士來說,不過閉個小關、入個定的長度罷了,聖人眼中更隻是彈指一瞬。
鴻鈞講道,此番卻是愈講愈難,日漸精深,其中真正悟出大法奧妙來的,不滿雙手之數,餘者碌碌,徒陷迷霧之中,百般求證也是枉然。你道這是為何?原來自立了聖位,老祖開講授道皆是事關成聖乃是聖人修行之途,未獲大道之機者,若沒有大機緣又安能悟道?至於陳年這個洪荒異數,根基最深最厚,又證得混元,所悟所得自然最多,成聖妙法也就罷了,聖人修行之道卻是對他大有裨益,不斷印證自己從混沌苦修至今的諸般大法神通,道行精進不知凡幾。至於後世所傳,千年演道基,百載說聖道,指的就是此處。(此話不過杜撰,道友們無需求證)
這時間已然過去八十載,在此期間,當初得了大道之機的七位大神通者卻是一個也沒成就混元,其中尤以紅雲道人為差,修為進境甚至不如少數未得聖位之人,他心中不急,隻道天長日久,混元終有成就之時,陳年卻知道此乃鴻鈞天意,合該他悟不通大道機,成不了聖人位。
此時老祖所講的已全是聖人修行之道,未有成聖的難以體悟分毫,隻好苦苦記憶,留待以後再言。而陳年作為鴻鈞門下唯一一個聖人,威儀日增,雖然未做和驚天動地之舉,在這洪荒中依舊聲名大震,又兼手段高超,不動聲色間就會拉攏人心,是以身邊也有不少神通者隱隱以他為中心。
現在陳年見了鴻鈞,雖然依舊口稱“老師”,行起禮數來已然沒有起初拜師那般畢恭畢敬,他清楚的緊,老祖既為鴻鈞,恭敬也好,失禮也罷,都不作理會,這正是無情無欲的天道,隻要不違了大勢,順應天數,就是和他稱兄道弟怕也沒事。什麼大智慧,大毅力,在陳年看來,舍身合道乃一至蠢之事,失了本心,行不了本性,神通再大也不過是虛幻。想來鴻鈞神通再大,這般心中腹誹也是不知。
本來天勢所趨,千年內不現殺劫,這日子過得甚是逍遙,可最近陳年又有些煩惱,不得不算計起人來。
原來日前那長生帶了另一隻猴子來大自在青蓮洞天見自己,言道乃是他山下遊曆時所遇,既有同族之情,又兼相處投緣,見他無有機緣,獨自修行,是以相求師傅收入門下。陳年當真有些哭笑不得,長生在他門下,道法神通一日千裏,時間一長自然也有了名聲,幾十年來山腳下已經先後聚了好幾群靈猴,得了他的庇護,而今再收一隻猴子,這不周山莫不是要成了猴山?我這個聖人莫非真與猴子有緣?
早在前些年,也曾有隻六耳獼猴前來拜師,卻為陳年所拒。要說此猴“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後,萬物皆明”,千裏之內,無有不知,這等天生神通能,實為難能,又擅肉搏武技,與赤尻馬猴各有千秋。隻是壞就壞在他那天生神通上,六耳獼猴生來見多了世間醜態,聽多了洪荒詭謀,雖然聰慧異常,但性格機警更偏向於狡詐,待人不誠,就連拜師之時也是眼珠直動,目光不定,陳年哪裏瞧不出來是在算計,很是不喜,故不收之。
這次這隻猴子,竟然也是混世四猴之一,正是“拿日月,縮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的通臂猿猴,一身肉搏近戰的天生神通,穩列四猴之首。這猴子倒沒六耳獼猴的毛病,但卻是忠厚老實過了頭,少了機警伶俐,乃一憨猴,要不是遇上長生,大概這輩子都會守著出世的那片小丘林不走出去。陳年不知道這猴子和《封神榜》裏的那袁洪是不是同一個,但看他樣子就下了定義:天生被當槍使的料。
最終陳年還是收下了此猴,一是看在長生的份上,也好讓他有伴,二是覺得老實聽話總比《封神榜》裏叛教另投的那幾個強多了。再賜其名為大智,盼著他有開竅的一天,隻是那日得知被列入聖人門下,這憨猴開心得呆了,足足傻站了半個時辰,複又手舞足蹈了半個時辰,這才想起拜下磕頭。碰到此等極品,任他證得混元正果,道法通天,也唯有無奈歎氣。
收了新徒,乾坤鼎裏走上一遭算是照例,出得鼎來大智一身筋骨愈發強橫,已然不弱於一般大巫,今後再修得陳年大法,更能發掘無窮潛力,唯有那腦袋,依舊渾渾,始終不懂機變為何物,乾坤鼎助他漲了的許多靈性,大概全都加在肉搏鬥架之能上去了。陳年沒有為這煩惱多久,新擾又添,無他,唯法寶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