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巫相柳,係出祖巫共工一脈,生而有控水大能,大凡這些個巫族有數的大巫,無不天賦異秉,就比如當年那殞命三足金烏太陽真火之下的誇父,便具木青煉體之能,恢複力極強,而這大巫相柳,則有巫毒傍身,修士有內丹,妖族有妖丹,他卻有個本命毒丹,一手濁蛇巫水陰毒非常,尋常地仙大妖沾上一滴,頃刻間腐蝕成膿水,元神真靈一並汙了化掉,投胎轉世都是休想。
軒轅、烈山見了是他,心中一凜,雖然沒有交過手,但盛名之下自無虛士,知道不好應付,一旁的夷裳更是久聞凶名,花容失色,戚戚然不知如何是好。
相柳大步踏來,先自開口說道:“兩位人皇當真好氣派,好煞氣,在這玄夷境內殺我族人,擄我婦人,當真是我九黎好欺不成?”
越境行事,還殺了個巫人,軒轅確是有些理虧,收劍抱拳,正欲說話,沒料相柳大手一揮,喝道:“既然來了,何不留下!”也不見他有甚動作,方才被巨浪毒水沾到的土地突然翻滾不休,不過頃刻間,已然成了惡臭沼澤,還猶如活物一般,向外蠕動擴散,腥味難耐。
軒轅三人急忙駕雲而起,夷裳道行最淺,幾欲作嘔,好在凝脂玉佩同時泛起蒙蒙柔光,將她護住,兩位人皇互視一眼,軒轅耐住心中不悅,說道:“且住,今日事出有因,他日……”話到一半,相柳仿若未聞,嘿然殺來,臂上黑白雙蛇盤身吐信,來勢猛惡。
軒轅大怒,喝道:“狂徒無理!”他出身青蓮一脈,位尊通聖,怕得誰來?這相柳成名再久,傳言再強,卻說打就打,絲毫不將他放入眼裏,著實可恨,提劍上前,與他戰到一處。
若論肉搏武技,軒轅即便師出聖人門下,仍是比不過相柳這等久戰大巫,經驗更是難以相提並論,十合不到,便已相形見絀,遮擋多,進攻少,相柳戰鬥本能,如有神助,身高三十餘丈,二十多倍於軒轅,勢大力沉,偏生又那麼靈便,軒轅劍雖利,擅破巫族肉身,但也得中劍方能見效,相柳溜滑異常,本能地知道此劍不可小覷,臂上雙蛇乃是洪荒異獸,堅硬愈過精金,柔韌遠賽龍筋,順勢借力之下,竟是斬它不斷。
烈山瞧出不妙,此地不宜久留,人家地盤裏拖得越久越是不利,當下也不顧忌身份,反手一掄紫火無極斧,上前和軒轅齊戰相柳。人皇之中,他素有武勇之名,但也不是無腦匹夫,著意還囑了夷裳先回有薑,他二人沒了拖累,脫身應是不難。
相柳也不出言譏笑,狂笑聲中,雙蛇竄出,疾如閃電,平地揭起兩股毒浪,腥臭未至,浪身已到麵前,形狀猙獰,有如洪荒惡蟒,軒轅閃身一劍斬去,竟被它靈性十足地躲過,曲身騰空,又是噬人撲來。
好在軒轅劍與那紫火無極斧皆是陳年當初費心煉製,萬法不沾談不上,諸邪不侵卻是真的,毒水滴滴,浮於空中,近不了身,隻要不被毒浪擊中,倒是無礙。
莫看相柳攻擊手段單一,看似無味,其實洪荒大巫本領神通,都是這般似拙實巧,摒棄花哨變幻,想他縱橫洪荒無數歲月,這毒水異常邪性,真火燒不幹,土木難擋其滲透,也不知多少道行深厚的得道高士殞命於毒水之下,眼下軒轅、烈山隻不過是師門福澤,仗了法寶高妙罷了,相柳恚怒恨恨,手下更不消停,夜色之中白影襲襲,墨不著色的黑蛇更是倏來倏去,神出鬼沒,空響連起,原來是把這兩條洪荒異蛇當做長鞭來使了。
又戰得十數合,軒轅、烈山愈鬥愈驚,雙人合戰一位大巫,居然仍是難分軒輊之局,更不願與其糾纏,軒轅左手一揚,紅沙成幕,罩將下來,阻下相柳,急急駕雲退開。
再一看,不遠處祥雲之上那夷裳探首相望,並未離去,隻見她布衣木釵,目光盈盈,意甚關切,依稀便是當年的九天仙子模樣,軒轅忽的心裏一暖,甫離戰場,蜜意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