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的時候,薄牧野已經到了。
有些人,總是會把他所在的畫麵變成一副雅致的水墨畫。
他站在棕色的落地窗前,穿著白色襯衫黑色長褲,正在往外遠眺。他側麵對著我們,夕陽照在他的長而卷的睫毛上,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薄牧野給我的感覺,他在我的心中自然而然地多了一層光環在頭上,不是因為他的外表出類拔萃,也不是因為他幫了我很多次,而是他帶給我的信任感。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無法替代的一種情感。
所以柳京說我發春,我認為不是。
他轉過身看到我們,微笑著走過來和我們打招呼:“您好,阿姨。”
軒轅拉我的衣角:“這種男人,簡直了!”
讓一向沉穩的軒轅都忍不住誇的,薄牧野的魅力真不小。
我媽晚上很像暴發戶,鮑參翅肚都點了一個遍,我知道她是不知道該如何感謝薄牧野,可是她不知道薄牧野吃的很少,這些東西說不定到時候大部分還是被我們吃掉了。
布丁坐在薄牧野的身邊玩他袖子上的扣子,她對薄牧野一點都不認生,玩的很開心,口水都流下來滴在薄牧野的襯衣上。
我急忙用紙巾給她擦嘴,薄牧野很愛幹淨我知道,布丁的口水把他袖子的一大片都打濕了,我很不好意思:“抱歉,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不會。”薄牧野幹脆把布丁從寶寶椅裏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柳京把腦袋伸過來:“哇,這個袖扣應該好貴的說,有的一對要幾十萬。”
我立刻咋舌,這麼貴的東西被布丁這樣當做小石頭那樣又抓又拽,我要把布丁從他身上抱下來,薄牧野笑著阻止我:“沒那麼誇張。”
軒轅也伸了伸頭,小聲說:“我得見識一下把一輛車戴在手上的樣子。”
“做律師,平時要見各種形形色色的人,行頭得稍微好一點,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他們評斷一個律師是否優秀不是去了解他的履曆,而是先看他的穿戴,如果他一對袖扣就十幾二十萬,說明很多人找他打官司。”薄牧野的笑容裏有些許無奈地意味,我沒想到他會跟我們解釋,其實,他沒必要跟我們解釋。
柳京很八卦,她曾經告訴我薄牧野不僅是律師行的老板那麼簡單,他家的家族也很厲害,他爸爸是高官。
有句俗話說,不到深圳,不知道錢少。不到北京,不知道官小。據說他父親是正省級的幹部,如果放到清代,就是從二品的職位,比如巡撫。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薄牧野的家世,我可能會誤解他是靠他家裏的權勢而名揚天下的,但是接觸他這麼久,我知道薄牧野之所以在律師界會有這麼大的影響力,絕對是他個人的能力。
所以這幾天柳京老是跟我說一句話,遇強則強,鳳凰窩裏才能飛出真鳳凰,而雞窩裏飛出來的那不是鳳凰,大不了是一隻能飛的遠一點的野雞,比如連康。
柳京怎麼說我隨她說去,但是她說的也有點道理。
我媽特地帶了兩瓶茅台來,給薄牧野斟上滿滿一杯,也給自己斟滿了端起來鄭重地舉起了杯子:“薄律師,你幫我們找到了布丁,這個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柳京捂著嘴偷笑:“阿姨好像在演武俠片。”
我還沒拉住我媽她就一口幹掉了,她的心髒不好不能喝那麼多酒,我媽以前是蠻能喝的,但是這次心髒開刀之後就沒那麼喝過了。
薄牧野也幹掉滿滿一杯酒,辛辣的酒到他的嘴裏,他還是沒什麼表情。
柳京用手捅我,示意我敬薄牧野,我的酒量不行,而且我很少混跡酒桌,不像柳京,她的公司的生意全是她從酒桌上拉來的。
柳京捅了我好幾遍,我終於鼓足勇氣向他端起酒杯:“薄律師,謝謝你。”
他正在喂布丁吃果珍蘆薈,隨即放下筷子舉起酒杯:“份內的事。”他還是那句話,他的份內事的包括的內容可真是夠多的,幫我找布丁,幫我打官司,去四川接我,看來我這個律師聘的相當劃算。
一整杯白酒喝下去,我覺得立刻就暈了,眼前的世界朦朧起來,布丁坐在薄牧野的腿上吃飯,說來也奇怪,她好像特別喜歡薄牧野,凡是薄牧野喂她吃的東西每樣都吃完了,還拉著他的手指著盤子:“爸爸,要吃那個!”
她終於說話了,每個字都說的清清楚楚,她喊薄牧野爸爸!我在暈著,暈的忘了解釋一下,布丁學會的第一句話就是爸爸,也許她很久沒有見過連康了,她所見到的第一個對她好的男人就是薄牧野,她把薄牧野當做她的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