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搞不懂為什麼要分這麼多保險櫃,光是密碼我都記不住。
我現在想逃跑,不知道可來得及。
“先發工資,我點錢,你來監察。”她打開一個保險櫃,從裏麵拿出十來疊人民幣,然後坐在桌邊點錢,手速非常快。
我站在一邊不敢吭氣,等她數完了再放到工資袋裏的時候,我弱弱地問她:“為什麼不準備一台點鈔機?”
“機器始終比不上人腦和人手。”她頭也不抬地回答我。
“這麼多錢和工資袋,不知道要裝到什麼時候,沒有出納麼?”
她抬眼瞟了我一眼:“幹脆讓他們自己從保險櫃裏拿算了,更省事。”
她懟了我一句,我無言以對,是我太笨,錢這個東西,當然涉及的人越少越好,這個胡楓一定是婆婆很信任的人,那我呢,我也有幸管錢,我是不是她很信任的人?
我隻覺得我身上的膽子特別重。
“你別分神,如果不想你自己重數一遍,就在邊上看好了。”
我眼睛都不敢眨,她的速度超快,有的工資袋裏錢多,有的錢少,還有工資條,她數完錢把工資條一繞綁在錢上。
前幾個我根本沒看過來,後麵看著看著我看出了名堂,我先看工資條上的金額,然後再看她數了多少錢,對上了就沒錯了。
十幾分鍾後,她裝完了袋,放在一個大袋子裏:“你在上麵蓋個章。”她遞給我一枚印章,上麵竟然是我的名字,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給我刻了章:“一會我讓人出去發。”
接下來她拿出一個小本子看薄希甜和薄希希的零用錢,我等著她從保險櫃裏拿錢,她看了一會告訴我:“她們這個月沒有錢。”
“哦。”我想起來了,她們跟我們去日本玩了五天,零用錢被扣光了:“不過,不是有置裝費和學校的餐費嗎?”
“這個月,學校開學嗎?”她似笑非笑地問我。
對,放假了,我給忘掉了。“那置裝費呢?”
“她們這個月去日本買了這麼多衣服,半年之內不發置裝費。”她把手裏的小本子遞給我:“從下個月起,她們應該發多少,有些不應該發的,由你來決定了,上麵還有很多規定,是扣減項,沒有達標的零用錢是要扣掉的。”
這可是一個曠世難題,婆婆給我的差事根本就是得罪人的。
最後,她從一個保險櫃裏拿出一大堆單據,精明幹練的她也皺起了眉頭。
“這是什麼?”我翻了翻那些單據,有醫院的醫藥費,有住院費,甚至還有超市裏小票,亂七八糟的一大堆。
“這是最難搞的。”她說:“薄首長很照顧跟過他的老部下,有些退伍了,生活過得很不好,有的走得早,隻有家屬帶著孩子生活,所以他負責了這些人的生活費,每個月初這些人都會來薄家領錢。他們不但有基本的生活費,每個月還可以報一些醫療費用。”
“可是這些超市單據是怎麼回事?”
“有些人不自覺,什麼都拿來報銷。當初薄夫人答應他們可以適當報一些日用必須品之類的,比如每年換季的被褥床單,孩子的棉襖冬衣都可以,可是後來他們什麼都拿來報。薄夫人跟薄首長提過,但是薄首長總是說,這一點點小錢難道比他們老公或者父親的命還重要嗎?後來幾乎是來者不拒了。”胡楓聲音裏透著些無奈。
我看著她算著賬,這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我算了算,薄首長的老部下大概有二十多人,但是家屬卻不止二十多,有的兒子女兒都成家了,最多的一個部下有四個家庭,但是每月還是來領錢,風雨無阻。
我粗粗算了下,光這個月的,因為是春節,單據特別多。還有的超市小票上都寫著火腿,奶酪等等高級食品,完全超出了生活必需品的要求,這個月光老部下的支出就高達四十萬,真是令人咋舌的數字。
我也許明白了一點,為什麼薄家對自己人特別苛刻,連春節的餐桌上吃的都很簡單,這幾天都是四菜一湯,菜的分量夠,味道好,但是不算精致。
這幾天薄牧野也告訴我,別看在薄家幫忙的人很多,但都是在薄首長身邊做過事的,退伍了沒處可去,或者家裏條件很不好,薄首長都留在身邊。
我發了一會呆,自言自語著:“沒想到薄首長看上去這樣嚴肅的人,這麼宅心仁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