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不知道她叫什麼,隻見她指著我的腳大叫:“妃姐,妃姐,你的腳流血了!”
我彎腰看了看,襪底已經被磨通了,腳底板估計是被地上堅硬的小石子給劃破了,正流著血,但是我現在根本感覺不到疼痛,隻覺得腳有點濕濕的。
“妃姐。”她又哭了:“對不起,對不起。”
懂得說對不起,還不算太糟糕。
其實我真想揍她,但是實在沒有力氣。
她又在晃我:“妃姐,你不能睡覺,你穿這麼少,會凍死的。”
“凍死拉倒。”我真的累死了,一點都不想動,我閉著眼睛,真的好想睡覺。
“妃姐,你不能睡。”她哭哭啼啼的:“我脫衣服給你穿。”
我應該感動的,但是把薄家大小姐凍壞了,我可賠不起,我按住了她的手:“你消停點吧,你的手機呢,給你哥打電話。”
我閉著眼繼續靠著,我聽到薄希甜把被關掉的手機打開,然後給薄牧野打了電話,在這個寂靜的夜裏,我都能聽到薄牧野在電話裏焦急地幾乎要爆炸的聲音:“你們在哪裏?在哪裏?”
哎,薄牧野真倒黴,自從遇到我,他就不停地為我操心,為我焦頭爛額。
打完了電話,薄希甜用她的大衣包著我,她的小短裙看上去更冷,我艱難地慢慢站起來,再這樣躺下去,我們倆都要凍死。
腳剛一接觸地麵,火燒一樣疼。
“薄希甜,我們順著這條路往前走,你哥哥過來能看的到我們的。”
她扶著我往前走,每走一步,就像踩在玻璃上的那種感覺,我一邊走一邊吸涼氣。
薄希甜突然站住了,大哭著不肯走了:“妃姐,不走了,等我哥來!”
我回頭看,剛才走過的路麵上都是我的血腳印,看上去挺恐怖的,估計明天早上環衛工人來清潔會被嚇死。
“別哭了,死不了。”
前方有車燈,好刺眼,我轉過頭去。
車在我們的麵前停下,然後小跑過來幾個人,跑在最前麵的就是薄牧野。
薄牧野來了,我也向他跑過去,但是剛跑幾步,腳痛地就跌倒了。
薄牧野跑過來扶我,我看到他驚恐的眼神,他打量我的全身,聲音顫抖著:“怎麼回事,衣服呢?為什麼會流血?”
不知道怎麼了,剛才我還能說話,但是突然就無法說話了。跑步帶來的汗水全結成了小冰粒子,我感覺到了冷,開始打擺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這副鬼樣子估計把薄牧野嚇壞了,他飛快地脫下自己身上的大衣把我包起來,幾乎是咆哮地對著薄希甜吼:“到底出了什麼事?陳妃為什麼會弄成這樣?”
薄希甜哇的一聲大哭起來:“都是我不好,妃姐為了救我,跟著車跑,跑了一個多小時。”
我在薄牧野的大衣裏發著抖,身體一輕,他將我整個人打橫抱起來,抱進了車裏。
車裏開了好暖的暖氣,薄牧野蹲在我的麵前,他的眼睛漆黑,嘴唇雪白,我把他嚇住了,他不停地搓著我的手,把我流著血的髒兮兮的腳揣進他的懷裏暖著。
“陳妃,陳妃你有沒有好一點?”
我好一點了,我好很多了,但是我仍然說不出話,我張了張嘴,嗓子裏有一口濃痰堵住了,吐不出來咽不下去。
“開車,去最近的醫院!快!”
車子飛馳起來,我的四肢漸漸有了知覺,薄希甜坐在我身邊不停地哭泣,薄牧野把我緊緊摟在他的懷裏,我在發抖,他也在發抖,抖得比我更厲害。
我的腳很疼,腦袋和胸腔都疼,但是一種幸福感能消滅一切的疼痛。
因為有一個男人在真切地心疼我,我依偎在他懷裏,死了都甘願。
到了醫院,醫生給我清理腳,肉裏麵踩進了很多小石子,他們用鑷子一點一點鑷出來,我的腳麻掉了,所以我感覺不到疼痛。
薄牧野一直在對醫生說:“輕一點,輕一點。不打麻藥嗎?”
“不用打麻藥,打了麻藥暫時不能走路了。”
“那你覺得她現在就可以走路了麼?”
一向謙和的薄牧野要和醫生吵起來了,我拉著薄牧野的手,使勁清清嗓子,我突然又能說話了。
“我沒事了,沒事了。”
他瞪著我,眼睛紅紅的,像個兔子一樣。
他的模樣,讓我心裏變得好難受,我怕他會哭,在我麵前掉眼淚,會讓我毀掉所有的堅強。
我去摸他的臉,啞著聲音告訴他:“我沒事,我很好。”
可是我錯了,我剛觸到他的眼睛,一串眼淚就滾落下來,那麼滾燙,那麼炙熱地滑過我的手背。
我慌了神:“我沒事的,真的,我沒事的,就是跑了點路,就當作鍛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