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綿延山高,這一片沃土被浸泡在昏紅色的餘暉裏。
蒙蒙山腰下,亭台樓閣玉宇酣然醉熏,塵土落入一處飛簷裏,偶有清風拂動,走廊前幾株梧桐樹隨意輕輕搖曳,繁茂的枝葉發出“簌簌”聲響。
院內圓盤基台中央,素衣少年盤坐其上,眼睛微閉,烏黑透亮劉海斜飛出去,微微遮住刀削濃眉,四方有幾位白眉素衣長師掌心對著少年,打出一股股真氣灌入其體內。
真氣打出間,院落內圍觀的所有人一陣安靜,無不死死鎖定中央少年,此刻,仿佛一粒微塵落地聲音都清晰可聞。
“哎~”隨後,四位長師緩緩收回對掌,均搖頭,之後慢慢站立起來,輕聲惋氣。
少年繃緊的拳頭緩緩的鬆懈下來,整個人癱軟的躺在基台上,這種歎息如同一道驚雷劈在心頭,一股鑽心的疼痛從丹田一直倒灌天靈蓋,每一根神經都刺痛無比。
“呃~~終於還是有這一天,這次的隕落,我恐怕再也沒有抬起頭的機會了吧…”少年額頭微微沁出點點汗漬,咬破嘴唇,讓那種淡淡的血腥味在嘴裏肆意的彌漫開來。
“古井無波,石海燈滅!”四位長師中,一位黑袍老修完全目中無人的瞟了少年一眼,語氣漠然的將之宣揚了出來。
黑袍老修的話剛剛脫口,便是不出意外的在人頭洶湧的院子內帶起了一陣嘲諷的騷動。
“哼,古井無波,這便是當年號稱要鼎立於這片大陸上年輕一代的絕世雙修天才少年?”
“水往低處流啦,人往高處走的啦啦,話都是這麼說滴啦,不過這個少年怎麼果然年年往低處修行的呃呃啦啦。”
哈哈,如我所料,如我所料!節節敗退到這等廢物的程度,真是值得讓人嘲笑!”
“哎呀呀的嘛,有什麼好笑的啦嘛,這六年裏的啦嘛,他可是占用了咱們石海學院不少的靈石和功法資源的嘛。”
這一切沒有引起學院年輕人的歎息,引來的卻是對少年指指點點,冷言熱諷,還不乏從中幸災樂禍者。就連往日假惺惺和少年交好的人都在此興風作浪。
周圍傳來的不屑嘲笑落在那如削去皮膚待在原地的少年耳中,恍如大盆大盆鹽水狠狠的潑在裸露在空氣的身體一般,刺痛得他每一根神經都發麻到鑽心的疼痛。
“他們為什麼頃刻間表現出這般姿態,六年前進入修,被稱為年輕一代雙修的天才少年時候,他們所露出的卑躬屈膝和諂媚的笑意此刻都哪裏去了?這些人,難道都是如此勢力刻薄嗎?”昏沉夕陽潑灑在少年略顯滄桑的臉蛋,他嘴角弄出一絲怪異的自嘲,瞧著那些嘲諷的人,不知道是不甘願還是憤怒,透亮雙鳳眼裏忽然血絲爆跳,眼珠子如同彈珠一般,愈待射出,咬緊牙關間,握死的拳頭狠狠的砸向基台上。
“天才葉辰啊,你就省省吧,即便是你砸爛了手骨,都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改變的。”就在這時候,一個略微浮胖的年輕人,將手抄在後背,抖著粗腿,單步跨到葉辰身邊,說話間,油潤的臉蛋上始終帶有一絲惡狠狠的笑意。
當麵嘲諷葉辰那個少年雖然現在已經將石海修行到一點燈光如豆大小,但是畢竟不是特殊體質。過往時間裏,在任何一方麵總是讓這個叫葉辰的少年壓得死死的,然而加上葉辰那份自信和與生俱來的人格魅力,不知俘虜多少曾經對他好感女子芳心。這一切,都是讓這個的年輕人看在眼裏,妒忌在心底,如今這個少年變成這般模樣,故作姿態,大肆的嘲笑,便是他最好的報複。
“李淩、我這樣,你很得意是吧?”瞟了一眼,冷冷道。之前那些年輕冷嘲熱諷,多半是這個叫李淩的年輕人一夥的,葉辰心裏比誰都清楚。
“得意?不,是得意忘形!哈哈,想想六年前學院將你視為種子培養,而後看你後三年修為節節倒退,天天挨罵受辱,光想想我就心情開懷,那種笑道要崩裂的感覺,我也好想讓你來體會一下呀,哈哈。”李淩的年輕人仰天大笑,葉辰的隕落,對於他而言,是多麼愉悅與享受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