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阡稚在門口遇見了小孩兒傑西。
傑西今年十三歲,梳著一頭棕色的小辮子,黑色的眼珠亮亮的,顯得很機警。他向四周看了看,低聲問:“昨天我聽見Mary在叫,天啊,叫的真大聲,發生了什麼事?”
這時奴隸喬治走了過來,一把拎住傑西的辮子。
“你這個小鬼在胡亂打聽什麼?趕快跟我幹活去。”
傑西齜牙咧嘴地吸著氣,一邊還在叫嚷:“阡稚,透露一些吧,多少透露一些。”
在以後相處的幾個月裏,這小鬼經常會纏住阡稚,他似乎非常喜歡她。
“阡稚,你今年幾歲了?”
“阡稚,你初吻對象是誰?”
“阡稚,你可真漂亮,我長大後一定會娶你,雖然你比我大得多,不過沒關係,你一定要做我的新娘。”
“阡稚,你吃過湯圓沒有?可好吃了,我小的時候吃過。啊,對了,你是中國人,你肯定吃過的。”
“阡稚,等我長大了我要離開這裏,我得回家。那裏比這裏美多了,有一大片森林。你見過樹袋熊嗎?以後我帶你去看。它們非常可愛。”
一天傍晚,索昂站在奴隸們居住的土色的樓房前,漫不經心地擦拭著手中的無聲手槍。
奴隸們剛好收工回來,看到索昂,不約而同地收住了腳步。看管他們的機器人站到了他們兩邊。
“讓我試試這把槍。”索昂說,忽然對準阡稚扣動了扳機。
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阡稚尚未反應過來之前撲到她身上。
阡稚驚鄂的低下頭,雙手托住傑西下滑的身軀,鮮血從他後背湧出來,他死了。
喬治發出一聲私心裂肺的慘叫,他一直把小傑西看做自己的兒子。
“你這個混帳。”他作勢要向索昂撲去。旁邊的奴隸抱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他冒險。但來不及了,索昂一槍擊打死了他。
索昂吹了吹槍口,微笑著對阡稚說:“和我猜想的一樣,你有種魔力,可以讓那小孩替你送死。”
他走過去,打橫抱起阡稚。
“我聽說他把你當作他的新娘?現在就讓我享用享用他的新娘吧,我相信他不會在意。”
樓房的電子門重重地關上了。
奴隸們在機器人的槍口下站在原地,而喬治和小傑西的屍體當天就被燒成了灰燼。
一連幾天,索昂整晚都逗留在這座樓裏。半個月後,他偷偷地把阡稚帶進了他的別墅,因為他覺得每天跑去那裏很麻煩。
很快,索昂家的奴隸發現阡稚變了,變得尖刻虛榮,有時甚至動手打罵他們。
有次Mary在花園裏遇見阡稚,對她說:“阡,我真不敢相信你變成這樣。”
阡稚輕佻地笑了笑,“怎麼,你嫉妒了?是因為這段時間索昂大人一直沒去找你嗎?”
Mary氣得發抖,她說:“難道你以前善良的樣子都是裝出來的?是為了吸引索昂的注意嗎?我真替小傑西可惜。”
阡稚輕輕搖了搖手指,“那個小東西啊,是他自己願意的,怪誰?”
阡稚這些話真是徹底傷了奴隸們的心,那以後他們再不願意理睬她。
在工業D城一條僻靜的街道裏,有一個幹淨整潔的診所,診所布置得很幹淨。醫生是個年輕的智能人,可來這裏看病的卻大多是貧窮的情感人。
九月的一天早晨,當年輕的醫生正在清潔自己的醫療器械的時候,門外走進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女人。她臉上的妝化得很濃,看起來豔麗逼人,但幾乎使人猜不出她本來的麵目。長發盤在腦後,劉海遮住了前額。她穿著白色短裙,腳上踩著接近10厘米高的紅色高跟鞋,非常性感。
當這個女人看清醫生的臉的時候,明顯怔了怔。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醫生問。
“請給我開一些止痛片。”女人說,她站在門口,並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醫生呆在原地。
這個女人的聲音和他記憶中的那道輕輕的忍耐的聲音重合了。
“能快一些麼?”女人問。
醫生急忙取出一盒止痛片,他走到女人麵前,注視著她的臉。
“阡稚?”他輕聲問。
女人輕輕笑了笑,“很久不見了,華霖醫生。”
華霖注意到她別樣的衣著,目光流露出一絲迷惑和憂鬱。
“我先走了,再見。”女人說。
華霖看著她走到診所前的街道上,那裏停著一輛黑色的飛行汽車。車門打開了,他隱約看到一個中年軍官坐在車裏。
十幾分鍾後,這輛飛行汽車在一條寬敞的大街降落下來,中年軍官和他那個身穿白色短裙的女奴隸進入一棟銀灰色大樓。這座大樓屬於智能人的休閑場所,裏麵多半是棋室、健身室以及室內球場。
忽然,中年軍官停住了腳步,低低地驚呼一聲,“禹邢?”
女奴隸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一道修長英拔的背影。
僅僅是背影而已,卻給人一種完全不同於別人的感覺。在簇擁著他的一群智能人中間,他仿佛雀群中一隻優雅的天鵝,又仿佛暗淡塵砂中一顆閃光的鑽石。
女奴隸下意識地低下頭,象是被他的光芒刺到一樣。
“他來做什麼?”中年軍官想。
他帶著女奴隸走進三十七樓樓梯口左手邊的房間。這是一間台球室,中間擺放著台球案子,靠東側有兩個小休息室,休息室內有酒水和點水。整個房間鋪著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幾乎聽不到腳步聲。
和他約好見麵的人已經在其中一間休息室裏等著了,是D城智能衛隊的大隊長,他的年紀要比索昂輕一些,眼圈下有一層酗酒留下的青痕,他曾經因為酗酒犯了好幾次錯誤,再這樣下去他就要被撤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