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飛散視角下木心的創作
文化藝術
作者:楊希
木心1927出生於浙江烏鎮的一個富裕家庭,童年接受傳統的私塾教育,在當時中國南方富裕之家較為開明,木心也從小接觸西方文化,喜愛西洋畫和外國小說。之後在上海美術專科學校和杭州國立藝專研習中西繪畫。木心總是帶著藝術家的純粹來對待當時紛亂的世事,木心在環境艱苦的條件下始終不放棄寫作,甚至在文革獄中也堅持寫作,似乎藝術是可以改變外在環境的。“我經曆了多次各種‘置之死地而後生’,一切崩潰殆盡的時候,我對自己說:‘在絕望中求永生’。”[1]1982年木心移居紐約,到2006年返回烏鎮故鄉,這期間經曆了二十餘年的美國紐約定居生活,大部分作品都是到美國之後完成的。
木心在曆經文化劫難的文化大革命後來到美國,是因為“目前的中國,這流傳兩三千年的精神命脈是斷了,文學的潛流枯涸而消失。”[2]“我可不是理想主義者,我是從急驟墮落的東方文化的絕境中,倉皇脫越而來到西方的,西方文化也在衰頹,然而總要尊嚴些,舒徐有致些。”[3]但這並不是說木心拋棄了中國傳統文化,正相反,木心認為自己是帶根的流浪者,在木心那裏,藝術文化原是沒有民族界限的。木心以詩和畫最有盛名,其次是他的散文和小說。本文主要從小說集《溫莎墓園日記》中來分析木心融合中西兩方麵的寫作手法和文化意蘊。
二
Diaspora在我國譯為“流散”、“離散”,是我國在海外華文文學研究中的一個術語,“離散”的中文翻譯帶有離開家園的鄉愁,在不同文化環境中身份認同的障礙,漂泊異地的悲情色彩,這也與這個詞含有猶太人流離失所的本意相符合。離散文學的代表作家有嚴歌苓和白先勇,這些作家的特點是深受中西兩種文化熏陶,擁有跨文化,跨民族的世界視野。隨後美國加州大學童明教授提出了飛散的新譯法,對Diaspora不同譯法的變化也體現了這個詞本身意義的變化。從翻譯“離散”轉變為“流散”也體現了原詞在時代變化下意義的變化。
親身經曆過抗戰、內戰,甚至經曆過文革迫害的木心在作品中鮮少提及這段曆史,他的文字沒有抱怨和含沙射影,木心的文筆始終透著淡然,一份貴族的悠閑自得。作品中雖有鄉愁但這鄉愁總是淡淡的,絕不是悲觀的。就木心的小說集《溫莎墓園日記》來說,整個風格是恬淡閑適的。
三
木心熟悉西方古今的思想經典又有中國文化的底蘊,他的作品中必然體現了中西文化的相通性,展示了世界性的特點。而木心對人類在現代社會中麵臨的一係列問題的書寫體現出深遠的慈悲關懷。木心對自己所經曆的時代沒有抱怨,而把它看成曆史的必然,以一種超然的姿態審視曆史卻不失慈悲。木心童年時就已經接受西方文學洗禮,學會用中西兩隻眼睛觀察世界,他在《魚麗之宴》裏寫到:“我的童年少年是在中國古文化的沉澱物中苦苦折騰過來的,而能夠用中國文化給予我的雙眼去看世界是快樂的,因為一隻是辯士的眼.另一隻是情郎的眼。”[4]木心的作品不是展現了激烈的東西方文化衝突,而是把世界看成一個整體的家園。木心認為現代文化的第一要義是整體性,而不是某一個中心。木心的小說兼具散文和詩的特質,文筆帶著貴族的小資情結。
下麵從兩方麵以小說集《溫莎墓園日記》為例分析木心在飛散視角下展示的對世界各族文化的體察以及隱含在作品中的人文關懷。
(一)以美國為背景展現了西方現代社會文化
《美國喜劇》記敘了“我”在美國的兩件小事:“我”在窗口總是看見一位穿著精心打扮的少婦,天氣炎熱她卻始終在街邊等待,“我”觀察她的衣著猜想她等待的情郎,為她的癡心感動。終於有一天“我”決定看看她等待的情夫,沒想到迎麵而來的是一輛公交巴士。
她蠕動,她舉手,招揮,多稚氣……她朝著來者的方向奔過去……長而且大的巴士駛進,這一段人行道全是車身的投影,她奔過去的地方是巴士站——上車。
上午九時以後,郊區巴士的班次減少,又不準時,每次難免要久等。
·文化藝術楊希:論飛散視角下木心的創作 這是“我”在美國生活中的一個小笑料,反映了美國女人們對外表禮儀的重視,也反映了現代社會大城市生活的擁擠與不便。
第二件小事講述了美國司法的嚴謹,“我”在高速公路上超速被罰款和違章吸煙被罰款,由此產生對法律過於繁瑣細小的不滿,聯想到對美國宣揚的自由的更深層次的認識。我超速去自首是因為美國警察有雷達波記錄,這點小事卻還需要在法庭辯護,在警察審訊違章吸煙罪時有個小細節,警察打了個噴嚏,隨即說一句文雅的歉詞。作者反映了美國文化法律的嚴謹,卻又認為“文明是愚蠢的複雜化”。而在法律的複雜化下,作者又思考了自由的涵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