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過了打胎的最佳時機,而且,胎兒在自己腹中這麼久,她對她,已有了依戀之情。
她以為巴黎是浪漫之都,向往塞納河畔的美麗邂逅,而腹中的胎兒,卻不時將她拉回困頓的現實。
到底要怎麼安置這個孩子,著實讓她傷腦筋。
留給米俊槐,讓他做未婚爸爸,此舉,可能會改變他的人生軌跡,未免太過殘忍。
留下來,與米俊槐結婚過日子,她實在不甘心。
思來想去,她最終決定將孩子生下來,送給別人撫養。
於是,她以學習法語為由,搬離了米俊槐的住處。
米俊槐知道張瑤的心早已不在自己身上,縱有千般不舍,仍是放她離去。
張瑤在補習學校附近租了間房子,一邊養胎,一邊學習法語。
預產期臨近,她回到父母家中,孩子生下滿月後,便送給鄉下的一個遠親。
這是一對中年夫婦,膝下隻有一子,雖然窮點,但為人忠厚老實,不會虧待孩子。
又過了一個月,表姨母來信,說那邊一切辦妥,隻等她過去。
那段日子,張瑤始終處在亢奮之中,辦好簽證後,立即飛往巴黎。
她通過父母,一直關注著孩子的成長,自己經濟狀況好轉後,還不時接濟他們,後來,又將孩子接到法國上學,還替她取了個法國名字——勞拉。
孩子的養父母,也知道孩子跟著親生母親,會有一個好前程,因此並不阻攔,隻盼望著她能記著他們的養育之恩。
在法國這幾年,勞拉一直同朱莉住在一起,情同母女,卻隻知她是自己的遠親,並不清楚她的真實身份,朱莉也未曾跟她提起。
朱莉初入蕭氏集團的那幾年,大部分時間待在法國,直到勞拉大學畢業回國,才在國內定居下來,為了有各自獨立的生活空間,二人才分開來住。
所以,勞拉對朱莉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她的養父母。
耳濡目染,勞拉也迷上了調香,加上天分極高,朱莉便讓她讀了香水學院,畢業後又推薦她進了蕭氏集團,帶在自己身邊,親自調教。
如今,峰回路轉,朱莉又與米俊槐相遇,昔年這場艱難的斷舍離,又怒濤巨浪般湧上心頭。
人生過半,看多外麵的世界,她才明白,一個對的人、一段真摯的感情,有多麼難得。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米俊槐見朱莉一直不說話,便問:“在想什麼?”
朱莉忽然覺得嗓子有點發哽,平靜了一下,頑皮道:“你猜。”
米俊槐笑而不語。
作為男人,他有著自己的驕傲,當年朱莉棄他而去,令他痛不欲生,曾深深自責,不能給她更好的生活。
如今,朱莉就坐在他身邊,他卻不複是當年的他了,朱莉,也已不是當年的張瑤。
“更深露重,我們要不要回去?”米俊槐問道。
朱莉見問,心頭有些淡淡的失落,仍道:“好吧。”
二人起身走回車上,米俊槐將朱莉送回酒店,禮貌地向她道了“晚安”,開車走了。
朱莉站在房間的鏡子前,仔細端詳著自己,悲傷地想道:“我真的老成這樣了嗎?月黑風高夜、孤男對寡女,他居然連我的手指頭都沒興趣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