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蘇淺兮平靜的問完,握緊雙手望著他的方向,清澈漂亮的眼眸,卻沒有焦距。
縱使看習慣了,心疼夠了,但此刻,歐陽璟軒的心還是狠狠的顫了下,眸中露出自責愧疚。
他知道,她問的是什麼,也知道,她性子倔,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可他仍沉吟不答,在她欲要再問時,一如往昔的溫柔開口:“小兮,回家了。”
歎了口氣,蘇淺兮沒有再糾纏,在小丫頭的攙扶下,沉默離去,他明明深懂自己,卻不肯回答,想必是不會說的。
然而,她也能猜測,畢竟君權大,豈是他一個世子可以違背抵抗的?
至於他為何承認身份,她想,是累了,不想白費力氣了。因為在懷疑對象裏,會如此保護遷就她的,隻有與她青梅竹馬的他。
夕陽西下,天際如蓋紅紗,林間百鳥歸巢棲息,漸漸變得寂靜,一座掩映在綠樹間的竹屋,燈影搖晃,房上炊煙嫋嫋,各種美味的菜香引得人垂涎欲滴。
不動聲色的吞了口唾沫,身為吃貨的蘇淺兮壓下迫不及待,安靜的坐在桌前,當有人貼心的將食物喂到她嘴邊時,她很自然的張嘴吃下,可卻沒嚐到什麼味道,一種不安湧上心頭,她似不經意道:“是不是沒放調料?”
好看的眉宇一皺,歐陽璟軒手腕一轉,將要喂給蘇淺兮的菜送入自己嘴裏,心中卻是一冷。
這菜味道很好,不鹹不淡,而她卻嚐不出,看來病情已加重。
“調料沒了,若你吃不下,我這就去買。”歐陽璟軒望著不露悲喜的蘇淺兮,心中百感交集,卻如常的溫柔寵溺道。
“不了,我不挑剔。”心知肚明的蘇淺兮輕輕一笑,抬手摸上桌子,想自行吃飯,卻被歐陽璟軒輕握住手,“我讓小丫喂你。”
突如其來的災難,讓蘇淺兮的脾氣變暴躁,在幾次夾空食物後,她常會因憤摔筷摔碗,誤傷禍害別人,多餓自己。
因此,為了自己不再體驗無能,不受餓,她命令小丫伺候她進食。
一直以來,都是小丫負責,歐陽璟軒思緒萬千的看著,然而,在坦白身份後,他想像小時候一樣,與她親近,可她卻不願。
安靜卻燭光明亮的廚房裏,一抹高挑身影立在火灶前,久久不動,昏黃的光籠罩在他身上,卻無端顯出一絲淒涼感。
沉默的望著盤裏極其稀有的血靈芝,歐陽璟軒緊抿的唇角漸漸勾起,露出一抹舒心又喜悅的笑。
一直缺少的藥引找到了,隻需熬製服下,蘇淺兮的毒就能解了,可毒一旦解了,她定會想方設法的離開,回到京城,回到皇宮,去見楚琉夜,去救她的家人。
他是自私的,他喜歡她很久了,想她陪在他身旁,哪怕她對他時冷時熱,時好時壞,不複往昔般信任依賴。
可毒不解,她會痛苦會死,他深愛著她,心疼著她,不忍心看她難受,活得鬱鬱寡歡,因此,他願意成全她,竭盡所能幫她,無怨無悔,不求回報。
何況,陪她治病的這段時間,與她朝夕相處,看她不自量力的鬥智鬥勇,笑她傷心之餘不忘進食,欣慰她很愛惜自己,看到如此與眾不同的她,已經很好了。
火爐上方白煙嫋嫋,藥罐裏藥汁沸騰,一隻修長的手指端起藥引,倒入藥罐,看著血靈芝淹沒在黑色藥汁裏,他嘴角的微笑更深。
她若安好,他此生無求。
她若幸福,他願永做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