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砂一怔,卻對上他漫不經心的目光,越發迷惑了。
程最依然恭敬道:“請卓少不要為難我了,你也知道,四少是說一不二的。”
卓靳皺了皺眉頭:“說一不二還讓你來跟我要人?就是姚絳在我這,他也沒緊張過,你確定你不是在耍花樣嗎?”
清脆的聲音在後麵亮起來,“他哪敢耍花樣啊,我看耍花樣的是你吧?”
卓靳的眼前開闊起來,緩緩側身讓洛嶽進來。
洛嶽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左砂,老實不客氣道:“去給我倒杯水吧。”
左砂對她的印象很深,一下子就忍不住顫抖起來。卻還是聽話的去做了。那種氣場過分的強大,她有點兒無所適從。
“你也中意她?”洛嶽向來直來直往,一開口就有點盛氣淩人的驕矜。
卓靳笑了笑,“你覺得是嗎?”
洛嶽橫了他一眼,霸道道:“反正我要帶走。”
卓靳唏噓道:“我當然會給你麵子。”
洛嶽頓時更有了一種氣在棉花上的挫敗感,越發惱羞成怒道:“卓靳!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卓靳側身細細看著她,麵上的笑容帶著清淺的柔和味道,眼瞼微微低垂,睫毛微微顫動,笑的有一點兒苦惱。
洛嶽騰的一下站起來,氣勢洶洶道:“我回去了,人是我一定要帶走的。”
卓靳修長的手臂穩穩的抓住她的手腕,依舊是當時的姿態,清淺的笑意,堅定,而溫和道:“洛洛,再給我一點時間。”
洛嶽一怔,緋紅和火花一下子燒到了耳根。她掙紮了一會兒,才有些欲拒還羞的嗔怪道:“你想怎麼樣。”
聲音和氣勢一下子就從雲端跌進了塵埃裏,塵世上飄飄蕩蕩的雲層稀薄的要散盡似的,洛嶽有些站不穩的暈眩。
卓靳牢牢的抓住她的手,“愛你的舉左手,你愛的舉右手,也隻有我敢舉雙手了。”
洛嶽幾乎不敢看他,又萬分好奇他那時候的模樣。過去那麼些年都白活了,在這一刻才終於有了一點點的真實感。
洛嶽低垂著頭,語無倫次道:“臭小子,你應該叫我學姐的。”
可是語氣怎麼聽怎麼奇怪的像是撒嬌。
卓靳的笑意更濃,不說話,隻是一點一點的移動著手,慢慢的握住了她的手,十指交纏在一起。他的拇指帶著隱隱的幹燥的繭,在她掌心裏摩挲的時候癢癢的,卻很舒服。
時間仿佛一下子靜止下來,安靜的連自己都找不到了。
“額,還要喝水嗎?”左砂尷尬的問,麵前的柔情有點兒蕩漾,甚至要用到活色生香這樣的字眼來表述,那種癡纏,絕對讓人心神搖曳。
洛嶽觸電一樣的驚醒,可是手卻抽不回來。
卓靳還是一派淡定從容的模樣,他和洛湛同歲,比洛嶽年輕,卻似乎生的穩重。他死死的握著她,笑容依舊繾綣的讓人感動。
洛嶽清清嗓子,故作鎮定道:“不用了。”
左砂識相的想要趕緊退出去。
卓靳自然道:“洛洛,你說如果我們這個時候訂婚,一切是不是會很容易?”
洛嶽幾乎要懵死了,好歹大腦還稍微運轉了一點,一下子就沉了下去,全部都冷了。連口氣都有自己無法控製的刻薄。“卓議員的事情家父覺得很遺憾,念在世交的份上已經在插手奔走了。我們這些小輩做事毛手毛腳,一點點小心思還是不要拿出來獻醜了吧。”
卓靳麵上一陣陰冷,偏偏又不知道怎麼回她。
洛嶽微微揚揚馬尾,朝他輕蔑而鄙夷的笑了笑,“人我帶走了,援手卓家我也會盡力的。當然,你也要給我留一條活路是不是。”
卓靳鬱悶的歎了口氣,“你相信我喜歡你嗎?”
洛嶽垂下眼瞼,沉默了一會兒,落寞的笑了笑:“相信。我不相信誰,也不會不相信我自己的,對不對?”
卓靳抓狂道:“不對。是相信我,你相信我嗎。洛洛?”
洛嶽失神的看著他,終於憐憫的笑了笑,輕輕道:“不相信。”
卓靳懊惱的吸了一口氣。
洛嶽笑了笑:“我剛才差一點就信了,我每次都想要信你,一信你,我就會難過。”
卓靳看她的眼神瞬間讓她覺得心疼又不忍,可是,她歎了口氣,“真的,我很想相信你,你告訴我,翻過這座山,我就信,可是翻過去以後還是一座山。卓靳,我二十六歲了。如果我不是洛縝的女兒,我現在一定是老大難的剩女了。”
卓靳沒有再拉住她,她像風一樣,那場景像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離開的很決絕。
每個人都覺得他是如此的禁欲,克製,守禮,溫文。然而,為什麼在她的麵前,他成了任性不懂事頑皮的小孩子。不,不是孩子,是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