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蹲在地上,明明是仰視,卻顯得毫不低人一等。臉上掛著和煦而青澀的笑容,就好像逢年過節看見那些知道他們會來,卻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來的親朋好友一樣。驚喜,但是並不過分。
他微微的綻放唇邊的笑容,然後放下自己的狗,起身去拿身後的相機,就著這個姿勢給他們三個人拍了一張合影。
三個人都掛著適宜的笑意,好像生死未卜的並不是他們,他們隻是專程過來看看朋友,完好的風度讓三個人看起來意氣風發,卻毫不張揚。
潘澤康終於站了起來。一隻手舉著相機,一隻手很隨意的在腰間擦幹剛剛的水漬,然後很興奮的說:“今天真是很美好的一天哪,拍了這麼多好照片。”
洛錚卻直指中心道:“你早知道我們會來了吧。”
潘澤康才深深看了看他,然後很無辜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確定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麼危險的事情,我怎麼知道你一定能活著來找我呢?”
麵對如此紅果果的挑釁,洛錚就好像碰見了自己不懂事卻好逞強的小兵一樣,帶著極度的寬容和不容置否的威信說道:“永遠都不要小看你的敵人,哪怕,你已經知道他的實力。你父親,沒有教過你嗎?”
潘澤康皺了皺眉,細微的情緒泄露了他的不滿。
洛錚卻更加嚴厲的說:“那麼,今天輸的,並不是你,而是你的父親。”
“住口!”潘澤康終於斂住了一個八零九零青年沉溺於夢想世界的模樣。生氣起來也帶著一種非一日養成的氣場。
洛錚卻微微的笑了起來。他深深的知道,人一旦生氣了,智商就會直線下降。憤怒永遠跟你的智商成反比。
洛錚不自覺的看了一眼洛湛,就好像交流意見一樣,展示自己決策的正確性。雖然潘禦不在家,但是這次的事件卻跟他脫不了幹係。
容陵卻好像會意了一般,低低的笑出聲來,說:“洛錚,都是你要來看一看,我不是告訴你,潘禦是不敢趟這一趟渾水的嗎?”
洛錚微微的低頭,“潘老這麼許多年,沒想到膽色越來越沒有了。”
潘澤康憤怒的看著他們,帶著一種年輕人特有的較真道:“你以為你這麼蹩腳的圈套我們不知道嗎?你抓到了人偏偏要交給我父親,難道你不是想要把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在我父親身上的?最好讓你們能坐擁漁翁之利嗎?”
容陵笑意更濃,甚至上前來推搡了一下他的肩膀。
潘澤康第一反應是去雙手去抓緊右手上的照相機。左手護著,靠近了胸口,直到穩當了才不悅的瞪了一眼容陵。
他一點兒也沒有掩飾自己對於這三個人的不喜歡。
“給我們展示一下今天拍的照片吧?”容陵笑容可掬的說。
洛湛和洛錚都沒有說話。洛錚向來沉得住氣,洛湛卻是習慣了容陵的搭訕。
潘澤康細細看了他們許久,還是退進了主屋,三個人便跟著進去了。
潘澤康本來想直接放在電腦上,容陵卻按住他的手說,“你這裏應該有洗印室吧?我們等效果圖啊。”
潘澤康更加奇怪的看了看他們。
容陵一副我有時間,我有興趣,我偏要等的意思,潘澤康便也就恭敬不如從命的去了洗印室。
容陵向來興趣廣泛,也跟著進去了。
洛湛和洛錚相對坐著,侍衛官在旁邊站著,端上了茶水。
洛錚皺眉道:“你知道容陵是什麼意思嗎?”
洛湛有些不屑,又無奈道:“誰知道他什麼心思。”
洛錚心思細密,他有些擔憂道:“我總覺得容陵對我們家的情緒有些古怪。”他的眉心褶皺,綿長的目光找不到一個停留的點,隻好繼續飄蕩,看起來渺遠而深邃。他說:“他對我們家關心過了,可是,又不全然的好,實在是很詭異。倘若容陵真的繼位了,不知道會怎麼對我們家。”
洛湛沉默了下來。他對容陵的心思確實是抓不緊,也深深的吃過他很大的虧,到現在他也隻能很無奈的說,我做了準備了,如果容陵真的對我們不利,我也隻好奮起反擊。
洛錚拿出手機來給父親打了一個電話。他跟父親說話的時候永遠都是下級彙報任務一樣的口吻,不摻雜任何的情緒似的。
“是的,父親。”
“很抱歉。”
“我現在和洛湛在潘老家裏,我們都很好。”
“請放心。我會弄明白的。”
“父親,如果我晚上沒有回去的話,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是的,父親。”
電話這樣流暢的結束了。洛湛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他明白,他們現在的處境並不樂觀。他們必須要在第一時間裏麵找到最可靠的幫手。如果他們出了事,相信父親會第一時間趕到,並且處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