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怒目圓睜,渾身不可控的顫抖了起來。

裴震他們的囚車一離開城門,朝著東邊的餘江而去,我就知道凶多吉少,匪問天未必能救下他們八人,但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是匪問天本人,親自挽弓射殺我爹裴震!

“那我三叔、圓叔和哥哥們呢?”我急切追問道。

朱偉反倒是閉嘴不談了,那兩條**一眼的凶惡眼睛,盯著我的臉龐,似乎來了興致一般,“我當你真是個絕情的女兒,沒想到,你倒還挺在意。”

“你騙我?”我皺了皺眉,放緩了心緒,自顧自道,“你果然是逗我玩的,餘江之寬,約莫幾百丈,又夜黑風急,就算他匪問天是戰神,也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精準無誤地射殺我爹!”

朱偉咧著一嘴黃到發黑的爛牙,逗弄一般道:“別急,別急,老子話還沒說完嘞。你的未婚夫,不但隔著寬闊難見人影的江麵,射殺了你爹,連帶著,你叔叔哥哥們,一個沒落,全部一箭穿心,死的那叫一個幹淨利落,倒也算是一種福分,解脫了不是?”

八個人……轉瞬間,全部被匪問天隔江射殺?

一時間,我腦子裏嗡嗡作響,百感交集。

陽城裴家和掌控東方勢力的匪家,自然是沒有多少交情的,這一點我多少知道。

他匪問天救不救人,都不在我的祈求、祈禱、偏執、亦或是希翼的範圍內。但是,這不代表,他就可以一箭射殺了我裴家的人!

自古以為,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陽城失陷,是裴家的罪孽,我不曾有怨、有恨,也坦然接受命運的安排,但心如止水的這一刻,卻突然驚濤駭浪,萌生出一絲從未有過的情緒,我知道,那就是師傅口中的恨意。

我慌了神,強行挺直的腰板在一瞬間癱軟,清冷的神情,也落寞了許多。

我有了恨……為什麼?

朱偉顯然對我失魂落魄的樣子非常滿意,似心理得到了報複般的釋放一樣,自言自語道:“你知道我為什麼率軍突然襲擊了陽城嗎?”

我抬起頭,一臉疑惑。陽城是個靠山靠水的小城,在天下大環境的動蕩下,依然安居樂業,除了裴震人脈廣,極會經營運作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陽城實在太小了,在很多割據勢力眼中,這小小陽城,還不足以塞牙縫,也沒有絲毫威脅力,這些年來,自然無人覬覦過這個小城。

而朱偉的軍隊,竟然長驅直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占領了陽城,俘虜裴家護城軍、府兵、家眷數萬人!

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快到裴震沒有餘力給圓叔遞信,快的我剛入陽城地界,就被叛軍生擒。

“因為洛城。”我略一沉默,關於這場噩耗的隻言片語,在腦海間漸漸清晰的彙聚出了前因後果。

“洛城不比陽城,洛城體量是一百個陽城也高攀不上的,這塊肥肉,早就讓各方勢力眼紅很久了。匪家的青龍軍從東方開始擴張勢力,這洛城,必定在其規劃之中。”我舔舔又開始變得幹裂的嘴唇,慶幸自己從鬼雲穀出山到陽城這一月的路途中,翻閱了大量天下時局的書籍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