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叔的話,我隻信三分。
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青龍軍於我,並非是處安全的庇護所。
天下間,隻有師傅的鬼雲穀,才是我裴盞的家。
車隊果然如藥叔所言,在距離洛城地界十裏外的一片樹林子裏安營紮寨。
趁著霞光的一點照明,士兵們有條不紊地開始分配著紮營的工作。反倒是我,就像隻小寵物一樣,被關在囚車裏,眼睛東瞟西瞄,無所事事。
藥叔又去給匪問天換藥了,臨走時,擠眉弄眼地對我伸出大拇指,“九小姐,你這一簪子可是厲害了,差點廢了將軍一條胳膊。”
我臉色一白,從腳底滲出一股寒氣來。
當日我吊在懸崖邊,隻想盡快從匪問天手中逃離,這一紮,的確用盡了全力。
我有些忐忑,有心想要多問藥叔幾句,但見藥叔形色神秘,匪問天也是以黑色錦緞覆藏傷口,必定不想讓人知道他受傷一事,所以張了張口,還是將關切的話,咽在了肚子裏。
入夜,一輪明月高懸於空。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營地裏燃起了數堆篝火,但匪問天的那堆篝火,卻離我甚近。
隻要我將手臂從囚車的鐵欄縫隙中伸出來,便可以抓到匪問天的肩膀。
火光隨風跳躍,帶動著絲絲暖意。
從我的角度,隻能看見匪問天的側臉,輪廓深邃,一半映著火光,一半沉入陰影。
他的手腕還是綁著那條黑色錦緞,掩於寬大的袖擺中,不仔細看,倒是很難發現。
“將軍,我那支簪子呢?”我突然開口問道,想要找一些話題。
匪問天抬頭,看了我一眼,說:“你需要綰發?”
“不、不需要啊。”我眨眨眼,我披散著頭發,都習慣了,用簪子綰發,反而拉的我頭皮疼。
“你以後,不許再使用簪子綰發。”匪問天下令,語氣卻透著一股莫名的委屈。
“啊……”我語塞,想了想自己犯下的罪行,點點頭,應聲道,“好。”
“將軍!”一聲嬌俏的女子聲音傳來,一抹白影,跳躍著飛奔了過來,“將軍,烤魚。”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與我七分相似的冒牌貨。
她手裏拿著兩根粗粗的竹簽,上麵穿著兩條巴掌大的魚,她將其中一根竹簽遞給了匪問天,撒嬌道:“將軍,聽藥叔說你烤魚特別好吃,你幫盞盞烤一條嘛。”
盞盞……是什麼鬼稱呼?我一陣頭皮發麻,這女子,演戲似乎演得太入迷了。
匪問天接過竹簽,架在篝火上烤著,滋滋的炙烤香氣隨即彌漫開。
那女子目光癡迷地看著匪問天,時而又極其傲慢地瞥我一眼,瞪得我莫名其妙。
這位小姐姐,對我很有敵意啊。
隨著烤魚的香氣越來越濃鬱,我的肚子也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哼,真不害臊,當著將軍的麵還放連環屁。”那女子故意捂著鼻子,側了側腦袋。
你丫腦子抽了吧……明明是我肚子過度饑餓,導致胃部產生劇烈收縮運動,發出的聲音,幹嘛說我放屁!
我瞪著那名女子,輕咬著下唇,恨不得一口唾沫吐在她的烤魚上。
匪問天手中的烤魚已經表皮焦黃酥脆了,他提出了火堆,輕輕吹了吹上麵的一些木屑,轉身遞給了我。
我瞧了眼匪問天遞到囚車邊上的烤魚,又看了看正伸長了手準備接烤魚,現在隻能一臉絕望的冒牌貨。皺皺眉,還是接過了烤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