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走，山洞的光線就越加昏暗，就連洞內的空氣，都越加潮濕悶熱。
兩側的山壁不再是光溜溜的熒光苔蘚，而是稀稀疏疏地長著一叢一叢的小草。
藍凜依舊人事不省，但嘴裏不再嘟囔著要水喝，反而沉沉昏睡過去了。
腳下的路由幹燥的石砂子，變成粗糙泥土，踩上去微微下陷，鞋印處能浸出水來。
“九小姐，看到他們的腳印了。”曹米俯身，指了指那幾個殘缺不全的腳印，說道，“這個大腳丫的應該是無怨哥哥，另外一雙秀氣的，應該是老妖婆。”
“叫皇後娘娘老妖婆，可是要誅九族的。”我笑著蹲在地上，審視著腳印。
“不怕，反正我都是孤兒，再說皇帝都把前皇後葬進皇陵了，她算屁的皇後娘娘！犯下欺君之罪，該誅殺九族的是她才對！”曹米氣呼呼道。
我起身，沿著腳印一路走了一小段後，問道：“隻有顧無怨和白煥兩個人嗎？沒有其他人了？”
“是啊。”曹米點點頭，“九小姐你是沒有看到，青龍軍有多厲害！若不是啟巫嬤嬤在最後關頭詐死，用下三濫的毒藥搞偷襲的話，匪大將軍早就將老妖婆這一夥壞人一網打盡了！”
我皺著眉，從曹米的三言兩語中，不難想象當時情況的凶險和危急，可惜，作為漩渦中心的當事人，我卻待在不見天日的地牢內，靠昏睡，安然無恙地度過了五天，對外界所發生的刀光劍影、血雨腥風，完全不知。
“所以隻有白煥和啟巫嬤嬤兩個人，抓走了顧無怨、藍凜和你？那顧青煙是什麼時候和你們碰上的？”我問道。
“顧青煙？是那個身手很厲害，總是冷冰冰的大嬸嗎？”曹米一臉疑惑地問道。
“咳咳……對於美女什麼的，還是叫姐姐比較好。”我善意地提醒了一句，因為常年不見日光，顧青煙陰氣得很，但膚色白皙清秀，像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可仔細算的話，她在鳳落崖至少十五年，所以年紀怕是在三十歲以上了。
以曹米的年紀，說聲大嬸，倒也不足為奇。
曹米背著藍凜，一邊趕路，一邊回頭看我神色，這才繼續解釋道：“祭祀的血月那一天，整個娘娘村真的籠罩在一片血紅色之中，天空飄著像是沙粒一樣的紅色顆粒。藥叔事先給我們每個人都服用了一粒藥丸，說那血色沙粒中有毒，要我們在當夜機靈一些。誰知道，我和藍凜還是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而我們突然驚醒過來，是因為聽見了刀劍相擊的廝殺聲！
那老妖婆帶了很多厲害的人來，就像一群群白衣女鬼一樣，還有很多奇形怪狀的畜生。可是很奇怪，他們的行動幾乎是所向披靡的，很多青龍軍都陷入沉睡中，並沒有防禦，隻有無怨哥哥院子裏的幾位青龍軍大哥在抵抗而已，但是我們寡不敵眾，沒一會就敗下陣來了，然後……”
曹米頓了頓，看著我的眼神，有些閃爍。
我輕歎了一口氣，接過他的話頭繼續道：“然後白煥就出現了對不對？還說了一些有的沒有的，要抓走顧無怨。這個時候，匪問天應該就帶人包圍了這座院子吧。作為甕中之鱉的白煥一行人，肯定是被青龍軍殲滅得七七八八了，啟巫嬤嬤忠心護主，必然傷得更重，最後她的詐死和手段，卻讓白煥僥幸逃出包圍圈，甚至還帶走了人質顧無怨。”
“九小姐，你怎麼都知道？”曹米一副大吃一驚的模樣。
“推測到的罷了。”我無奈地搖搖頭，這傻孩子，追問道：“曹米，我且問你，既然如此，你和藍凜，為何也一同被俘虜了？”
“我們是自願的……”曹米喃喃道，縮了縮腦袋，見我雖然一副慍怒卻沒有開口訓斥的樣子，這才鬥膽解釋道，“匪大將軍說了，不管出現什麼情況，我們都要像保護九小姐一樣保護無怨哥哥，我們的行為直接決定我們之後，有沒有資格待在九小姐身邊，所以我倆……”
“哼！”我冷哼了一聲，“你們是我的人，有沒有資格待在我身邊，是我說了算，不是他匪問天說了算！下次若你們凡事還聽從匪問天的命令，那就滾回陽城，我要不起胳膊肘往外拐的人！”
“九小姐……”曹米緊抿著嘴唇，鼻子抽了抽，豆大的淚珠嘩啦啦地滑落了下來。
我捂著額頭，自顧自地走的，傷神，這倆傻孩子！白煥的人既然從我被抓就開始關注我的行蹤的話，那麼肯定知道正主的裴盞身邊，隨行兩個陽城的小兵，匪問天要他二人跟在顧無怨身邊，無非就是混淆白煥的視線，增加這出戲的真實性罷了，但是我很氣，非常氣！
什麼時候，我裴盞的命，需要靠這麼多人的命來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