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世造英雄。
他本就是站在頂端的男人,不爭不搶,便隻能死。
我們都沉默了,各自有著不同的想法,隻靜靜地眺望翼都全城,俯瞰這難得一見的景色。
隱戮閣上的風,越來越猛烈,遠處一團烏雲,黑壓壓地漂了過來,帶動周圍氣氛都變得壓抑,花草樹木在風浪中起起伏伏,就像如今的世道。
“變天了。”我收緊身上的衣裙,有些涼意,這老天爺變天,比我變臉還要快。
“怕高嗎?”匪問天突然問道。
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問我,冷不冷嗎?怎麼問我拍不拍高?
我搖搖頭,看了看腳下,“不是特別怕。”
誰知話音剛落,匪問天就抱著我,從九層樓之高的隱戮閣塔尖上,縱身一躍!
“……!!”
我的尖叫聲,卡著嗓子眼裏,隻是下意識地咬住了唇,兩隻手使勁揪住匪問天的腰帶,悄悄縮了縮腳,不敢直視地麵。
若非懸過城門,跳過崖,我也不知道,自己內心裏,居然是恐高的。
“睜開眼,看看。”他低頭,在我耳邊說道,語氣輕緩,但與生俱來帶著命令的氣勢。
我睜開眼,看見能俯視的全景視野,越變越小,而眼前的一棵銀杏樹,卻越變越大。
最後,腳尖落實在了地麵上,眼之所及,清晰,觸手可得,卻僅限於這有限的一方天地了。
“匪問天,嵐蕪苑有秘密嗎?”我突然問道。
“大夫人的事,我承諾過,不插手。”他回道。
這話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嵐蕪苑是有秘密的,隻是這秘密,匪問天不方便揭開,若我想要探明白,得自己動手揭開。
匪問天待在匪府的時間,其實很有限,我今天突然跑來,還能碰見他剛好在家裏處理公事,實屬幸運罷了。
午後他就要去軍營處理一些事情,所以我們一起在隱戮閣用過餐後,我便一個人悻悻地回了嵐蕪苑。
畢竟一個沒有匪問天的隱戮閣,再也找不到人說說話了,那沉寂的氣氛,不比嵐蕪苑好多少。
剛走近嵐蕪苑的石拱小門,就看見有兩個婀娜的小姑娘,貼在牆角爬山虎下,蹲守著。
“小八,小十,好久不見啊。”我大老遠地搖搖手,打招呼,一臉明媚笑容。
“裴姐姐。”小十蹦跳著,幾步就躍了過來,一臉自來熟地挎著我胳膊,“我好想你啊。”
真肉麻。
我嘴角抽了抽,看見八小姐局促不安的樣子,明知故問地追問道:“既然想我,怎麼不來嵐蕪苑看我呀?”
“這個……”小十眼睛一轉,立馬換上一張委屈臉,“裴姐姐你上次在常青園的事情,鬧的太大了,我們的娘親膽小,怕殃及池魚,所以便不許我們再與嵐蕪苑來往了。”
“妹妹,對不起。上次是我們帶你去了常青園,才引來這無妄之災。”八小姐說著,就對我歉意地俯身,揖了一個禮。
“八小姐客氣了,你們本就是好心。這有些禍事,躲是躲不掉的,隻能見招拆招了。”我淺淺笑著,伸了伸手,迎道,“來,進屋聊,一直站在門口多尷尬啊。”
嵐蕪苑還是一如既往的沉寂,走很久,也看不見一個人。
但正是這麼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院,既沒有隱戮閣銅牆鐵壁的防禦,又沒有藥寮軍事重地般的戒備,卻在匪府內,至今無人敢擅闖。
哪怕是大房的小姐,要進這院子,沒有主人應諾,也隻能蹲守在門口罷了。
“小八,小十,你們等我多久了?怎麼不先進來坐著喝杯茶。”我坐在主位上,看著麵無表情的啞奴,熟練地替小八、小十倒著茶水。
這嵐蕪苑的茶水,也是酸的,上麵漂浮著紅彤彤的山楂片,入口,又酸又澀。
一般來說,我隻喝藍凜或者曹米泡的濃茶,這嵐蕪苑啞奴的茶,今兒個,也是為了宴客,我才勉為其難地喝了一口。
小十抿了一口茶,就皺緊了眉頭,強顏歡笑道:“我和八姐姐也沒有等太久,畢竟主子不在家,我們擅自闖入,也有失禮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