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姐到——”
喜安站到大廳門口，一聲拉長尾音的通報，喊得有模有樣。
我目不斜視，儀態萬方地走了進去，直接廣袖一揮，坐在了主位之上。這才麵帶淺笑，禮貌性地看了看左右兩側的貴女們。
坐在最前麵的，除了東方瓏兒，八小姐，十小姐之外，就是我那日在仟素樓，有過一麵之緣的秦蕊、鴻笙、金元寶、金如意了。
“今日邀諸位姐妹，隻是為了交個貼己的朋友罷了。大家千萬別拘束，該吃吃，該聊聊。我自小在人間禁地的鬼雲穀長大，沒學過規矩，灑脫慣了。今日若是招待不周，也望各位姐妹見諒！”我說著，不倫不類地抱了個拳，像個江湖人似的。
引得在座的貴女們，捂著嘴，輕聲笑了起來。
不過這笑歸笑，好歹是拉開宴會的局麵了。
外麵院子裏，正在忙著準備吃食；裏麵大廳內，各種點心、水果、瓜子杏仁也沒斷過。
大家先是按照順序，做了自我介紹，接著便是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都是年紀相當的姑娘，能聊的話題有很多。
大部分時間，我都在笑意盈盈地點頭，或者搖頭。好多話題，人家聊的熱火朝天，我卻別說插嘴了，就是聽都聽不懂。
有一些貴女，對坊間說書先生嘴裏編造的故事非常感興趣，大著膽子來向我求證，我也如實回答了，比如最受關注的“剖腹取子”和“陽城覆滅”的故事，就確有其事。
如果我沒有猜錯，那突然出現在翼都的說書先生，隻怕與我那親大哥裴敬，脫不了幹係。
而據曹米從甲午、丙申那裏帶回的消息得知，最開始在翼都茶館內講述我身世的那位說書先生，講過一次，就從翼都消失了。
後麵的幾個說書先生，都是從別人嘴裏得知，再加上自己的改編和臆造，創作出了這麼個故事。但這幾個說書先生，認都不認識我。
就在甲午和丙申開始調查的時候，這幾個說書先生，也都被官府以造謠為罪狀，抓進了大牢裏。
想來，是匪問天插手了。
所以當在宴會上，有幾個俏生生的姑娘，好奇地眨巴著大眼睛問我時，我都將自己知道的，如實回答了一遍。
驚得在場的貴女們，時而抽泣同情，時而低呼緊張，比我這個當事人還會代入感情。
本來一直這麼聊著，作為我唯一一個拿得出手的話題，我也沒什麼好介意的。
偏偏鴻笙突然不看場合地問了一句：“這麼說，匪將軍是你裴家的滅門仇人？而在場的東方姑娘，就是間接的禍引子吧？”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就連東方瓏兒，那一臉進退得宜的笑容，也突然尷尬地僵在了臉上。
“你這麼說，也對。”我回道。
氣氛，在一瞬間如墜冰窖。
好些隻是來打醬油的貴女們，看見鴻笙對我劍拔弩張的態度，都悄然垂下了頭，恨不得自己這一刻是個隱形人。
“那你是比較恨匪將軍，還是更恨東方瓏兒？”鴻笙繼續問道，絲毫不在乎場麵有多僵。
她的這個問題，我的確應該好好思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