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認識她。”掌勺師傅突然開口，讓我楞了一下，隨即問道：“你說誰？”
“是她……她就是給我線索的乞丐。”掌勺師傅抱著老太太的遺體，艱難地俯身，看著地上的屍體。
我放下花瓶，走了過去，“她就是遞線索的乞丐？匪府門禁森嚴，她怎麼出的府？她又為什麼殺了老太太後，再自殺？”
“小姐，她自殺不假。但老太太，似乎並非她殺。”藍凜一直跟在顧無怨身後轉悠，而顧無怨卻在小心翼翼地檢查老太太的屍身。
“什麼意思？”我問道，“難道老太太也是自殺？這不可能，她手腳俱廢，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若是能支配自己的命，隻怕早就不在人世了。”
“老太太的確是自殺。”顧無怨重新用衣服蓋好掌勺師傅抱著的老太太屍身，解釋道，“她是中毒死的。不過奇怪的是，這毒藥來自漫山莊園。是漫山莊園的秘傳毒藥——黑碣。藥丸就封藏在牙根裏，從咬破的胞衣來看，這藥，藏了至少十五年了。”
“為什麼……”我搖頭，十分不解，“她為什麼要自殺，我明明囑咐過，保證過，會盡快來營救老太太……她為何不等我？”
“或許……正是擔憂小姐會來營救，所以我娘，才一死了之。”掌勺笑了笑，這一笑，十分淡然，“她等了十五年，如今看見小姐，這懸著的心，也就放下了。她不願意小姐來救她，不願意小姐再蹚入渾水，可是她口不能言，說不出心中的擔憂，便想一死了之，絕了小姐以身犯險的可能。”
掌勺師傅這樣說著，得知楊玉芝自殺後，他的悲慟已經掩於心底，多年的等待，似乎也得到了釋懷。
但我不能釋懷，永遠也不能。
我們從西偏院出來，那些啞奴，似乎對嵐蕪苑出現幾個自殺的奴才一事，早就見怪不怪了。於是有條不紊地處理著那名上吊自殺的啞奴的屍體。
我對這名身份成謎的啞奴十分疑惑，但所有的秘密，都隨著她的死，沉入了無邊的黑暗中。
例如來自漫山莊園的毒藥，例如她為何要出府遞線索，又例如，她與那幅畫，是什麼關係？
這背後的秘密，仔細想來，疑雲重重，一個小小的奴才，哪來的本事，在大夫人眼底下，隱藏得天衣無縫。我總覺得背後，還有一隻大手，在無形地幫助她。
然而這一切，我卻無從得知了。
老太太被嵐蕪苑禁錮了三十年，如今她有後人送終，我就算拚盡全力，也是要將她的遺體，送出匪府的。
我帶著麒麟血玉，親自將人送到了大門口。
一路的屍臭，即便有顧無怨的滯香膏強行壓製，也無甚大用。
“翼都不宜久留。她既然能禁錮嵐蕪苑這麼久，就說明心裏的恨，尚且不能釋懷。隻怕，隱忍之後，會是更強烈的爆發。所以，無怨，拜托你了，一定要將掌勺大叔和老太太的遺體，平安送出翼都！”我再三叮囑著。
顧無怨點點頭，“你自己小心。”
掌勺大叔是唯一一位清楚真相的人，他眼中透露著擔憂和不安，壓低聲音說道：“小姐，她能讓你進府，又讓你住在嵐蕪苑，怕不僅僅是看在你有婚約的身份上。秘密一旦解開……怕是瞞不住了！”
“我知道，婚約是她親自定下，想來，並不是給自己找個兒媳婦，而是再找一個可以束縛我娘的籌碼吧。”我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