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雙手捂上了眼睛,輕描淡寫的講述,宣泄不出那一夜的匪府,血腥罪孽的場麵。一邊是好兄弟顧寧之,一邊是好兄弟裴震,卻被自己的夫人,嗜血追殺。
他心中的痛,遠甚於他所表現的那般淡然無謂。
“一支百人的死士隊伍,返回翼都的,僅剩一人。那一人在報告完情況後,便也氣絕身亡。”他笑了笑,有水,從他捂在眼睛上的手指縫裏滲出來。
“好在,裴震帶著顏藝逃回了陽城。陽城畢竟是他的地界,十萬守城大軍也不是吃素的。最終將追殺,堵在了城門之外。”
“不久後,裴震與顏藝大婚,隨後便誕下一子。從那以後,她似乎消停了下來,不再源源不斷地派人追殺裴震了。終日在嵐蕪苑中,喝得酩酊大醉。在我爹因病臥床不起後,她似乎想通了一些事情。不再將自己關在嵐蕪苑中,而是借著藥性,和我圓了婚後的第一次房。之後,便懷上了天兒。”
“生下天兒後,她又陸陸續續做主,為我納了幾方妾室。”大老爺笑了起來,嘖了一下舌,鬆開捂在眼睛上的手,淚已幹。
他衝著我,自嘲似的笑了笑,“丫頭,我像不像關在飛麟園中,負責繁衍後代的種馬?”
我一愣,不知作何回答。
“其實這樣也好,我妻妾成群,兒女成雙,又衣食無憂。原本就這樣平平淡淡過下去,就算是上輩子積福了。可是……”他看著我,停頓了下來。
“可是我出生了,對吧?讓我娘,死於難產之中。”我說道,這話,我從不避諱。
“自你娘和你爹大婚之後,她就從不曾幹涉過你們一家人的生活。她甚至允許我帶著天兒,前往陽城探望裴家。臨行前,她給了我一封信,要我親自交給你娘顏藝。我不知道信中寫了什麼,但是你娘親卻定下了腹中胎兒,與天兒的婚約。說無論男女,皆送往翼都生活,與天兒作伴。”
“我原本以為,因為有了孩子,大家都變了,也都放下了。卻不料,藝兒的難產離世,給了她巨大的打擊。那一日,她近乎發狂,一手提刀,一手持劍,殺光了半個匪府的人泄恨,尤其是我身邊的人,無一幸免。連同幫助裴震、顏藝,逃離翼都的無顏山莊,都在那一夜,浸泡在了一片血海之中。”
“就連天兒,她也沒有放過。那一夜,是她逼著天兒,一刀一刀,砍在我身上。原本以為如此,他就會放過我爹,可是沒有。他以天兒和我的命為要挾,強迫我爹,從隱戮閣上跳樓自盡。自此,匪家算是基本落在了她的手中。為了控製我,她又派人去了祖宅,將二老太爺一脈,接入了匪府之中,填充這因為她的弑殺,而空曠一半的偌大府邸。”
“你看到她臉上的疤痕了吧?”他突然問道。
我點點頭,“看到了。既然她在你們口中,如此厲害,那誰又能傷的了她?”
“你師傅,東方慕辰。在她血洗半個匪府後,就策馬前往鬼雲穀,誓要用你和東方慕辰的血,來償命。她終於在穀口,攔截住了你師傅,但一番糾纏下來,被你師傅暗器劃傷臉頰。你師傅,也趁機進入了鬼雲穀中。從此,我便再也沒有聽說過鬼雲穀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