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我非常乖巧的自覺養傷,不鬧不動,不急不躁。
曹米這人聒噪,就被我派往濟世堂照顧藍凜了,也落個清閑。省的他一天到晚碎嘴,遲早暴露我眼睛的秘密。
匪問天因為我“瞎”,便時時刻刻地陪在我身邊。
這也是我“瞎了”之後,第一次發現,原來他也有不為人知的一麵,和平日裏那張冷冰冰的臉,簡直判若兩人。
隱戮閣沒有女婢,所以衣食住行,都是匪問天親自侍候,畢竟我“瞎”不是麼。
真正眼睛有疾的人,會盡可能讓生活變得不麻煩,而我這種裝瞎的人,卻是在盡可能的製造麻煩。
匪問天扶著我,從床上起來,在他拿毛巾的瞬間,我反手一打,就正中目標——將矮幾上的水盆掀翻了,溫熱的水灑了一地。
“小盞,燙到沒有?”匪問天一個箭步衝了過來,抓起我的手,不停的呼著氣,吹吹。
撅起的嘴巴,陪上那張嚴肅又擔憂的臉,莫名具有喜感。
“對不起,我又給你添麻煩了。”我滿臉哀傷,眼睛無神地看向不知何處的遠方,淚眼朦朧,看起來,可憐巴巴。
“不會。隻要小盞沒有受傷就好。”匪問天輕輕地抱著我,又怕觸碰到我背上的傷口,就小心翼翼地摸著我的頭,盡可能地低聲細語地安撫著我。
這樣的匪問天,真是少見。
待仆人重新準備了一盆溫水進屋後,匪問天又輕輕柔柔地替我擦了臉,洗了手,這才引著我,走到梳妝台前。
匪問天不會綰發,手指一點也不靈巧。他笨拙地抓起我的頭發,生怕拉著我頭皮了,力道輕到讓我癢癢。他將烏黑順滑的頭發柔柔握在手心中,用一根緞帶,紮了一個醜醜的活扣在上麵,鬆鬆跨跨,無精打采的一個馬尾就完成了。
顯得整個人……超級沒有精神。
關鍵是這位爺,對自己的手藝很滿意,這審美,簡直逆天了。
“小盞,畫眉嗎?”他問道。
我連忙搖頭,頭發都能紮成這樣,再給我畫個眉毛,還不知道醜成什麼樣子了呢。
“不畫好。小盞怎麼都好看。”匪問天的偏著頭,靜靜地注視著我,或許是因為我暫時性“失明”的原因,他的目光顯得肆無忌憚起來,嘴角帶著一抹寵溺又欣喜的笑,好似怎麼都看不夠似的。那模樣,竟然讓我覺得有些甜蜜。
“你是不是分不清美醜?”我想起第一次相見時,我衣衫襤褸,很是狼狽,臉上嚴重曬傷脫皮,醜的連叛軍朱偉都下不了口,他竟然對我一見鍾情。這男人,是不是審美觀異常呀?
“美人在骨不在皮。小盞的美,發自內心,讓我沉迷。”匪問天或許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說出來的話有多肉麻。他因為我“瞎”,行為和表情,都不受控,不拘束,大膽了許多。竟然單手支在梳妝台上,托著腮幫子,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一臉莫名其妙的的傻笑。
呃……
我不敢與他的眼神有什麼交集,隻是看著鏡子,努力讓自己的目光顯得呆滯又渙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