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神之地的西南邊緣,一道瘦弱的身影,時而狂奔,時而停下,疑惑地四處望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那是一個身著麻衣的造神族少女。
一頭長長的赤發隨風飄揚,更加顯得空靈;一雙赤色的眸子炯炯有神卻又不顯得駭人,反而透射出一絲柔弱之光;渾身上下如雪的嬌嫩肌膚,使這名少女看起來格外飄逸。
少女停下腳步,神色疑惑,自言自語地喃喃著:“在哪兒呢?”
說完,再次撒開腳丫,歡快地奔跑起來。在附近兜兜轉轉幾圈後,少女突然麵色一變,再次停了下來。
少女神色震驚,望著身前不遠處,那兒躺著一名渾身赤裸的男子,一動不動。旁邊倒插著一把三色長劍。
那名男子,正是王嘯!
少女麵色一紅,害羞地捂住雙眼,轉過身去,便欲向造神之地內部行去。
腳步剛剛抬起,正欲邁出,便再次收回。
少女赤紅色的眼珠轉了轉,心中疑惑不解,那是外族人麼?他怎麼動也不動?死了麼?還是,受傷了?
少女目色掙紮許久,突然一咬牙,猛地轉身,向王嘯快步走去,臉上的紅暈更濃。
少女臉色發燙,閉上雙眼,緩緩走到王嘯身邊,用腳輕輕踢了踢他的肩膀,柔聲道:“喂?你死了嗎?”
地麵的王嘯,一動不動。
少女閉著眼睛,再次輕輕踢了踢王嘯:“喂,你怎麼了?是不是死了?”
依舊沒有任何回答。
少女羞澀地睜開眼睛,緩緩蹲下身子,輕顫著伸出右手,探了探王嘯的鼻翼。
僅僅瞬息,少女美眸一亮,歡快地輕呼了一聲:“原來沒死呀!”
說話同時,少女滿臉紅暈,伸出雙手,拉起王嘯,背在身上。接著撿起蒼獄劍,便緩步地向著造神之地深處行去。
……
如今的王嘯,其實已然複活。之所以還沒有醒來,是因為他的心,還沒有真正複活。
王嘯的雙目依舊緊閉,但眼皮底下的眼珠卻在不停轉動。
在他的心髒恢複跳動的一瞬間,一種玄妙的感覺,突然出現。
王嘯似乎感覺自己沉睡了無數年,又仿佛不過是一瞬間。
如今的王嘯,似乎存在於一個夢境中,那裏一片黑暗,沒有一絲光亮,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天,亦沒有地。
王嘯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卻不能動彈。能感覺到自己的眼睛,卻隻能看到一片黑暗。
王嘯驚訝無比,我不是死於公孫納良之手?怎麼還能思考?而且,這是哪兒?我怎麼在這兒?
王嘯苦苦思索,卻依舊想不明白。
回首往事,父母親人,盡皆逝去。如今更是遠離故土,獨處異鄉。王嘯心如死灰,自顧自地暗歎一聲。
罷了,即便終生停留在此地,又有何妨?
若是真的離開,我又能去哪兒呢?
去報仇麼?公孫納良乃是化神大能!
回家麼?鍛魂修為去闖天屏地障?亦是死局!
經曆過一死,我王嘯方才明白,天地之間,我其實如此渺小。
當初那些豪言壯語,淩雲壯誌,如今想想,不過是狂言妄語罷了!
父母的血海深仇?我拿什麼去報?
雨潔的舍身之恩,我又拿什麼去報?
百花教?天狼榮家?嗬,我連公孫納良都敵不過,還妄想顛覆這兩個龐然大物?
真是可笑啊!可笑!
當初在北荒,之所以能安然無恙活了那麼久,不過是因為祖老阡雲子的多番照顧。
如今離開了他,我王嘯能算什麼東西?不過隨波逐流的一葉扁舟,任人拿捏的一隻螻蟻罷了。
……
想著想著,王嘯原本就十分輕微的心跳,居然愈來愈弱。其身體的生機,亦在迅速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