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下旬時,方路揚和宮本孝宏的關係突然變得有些緊張。
我第一次注意到這一點是在感恩節。那天,宮本孝宏來我們公寓拜訪本田櫻子。本田提議我們晚上一起去三裏屯吃日式料理。我說,好,等我給老方打個電話。孰料剛把手機拿出來就被宮本一把奪了過去:“叫他幹嘛?我們三個一起去吃不就行了?”
我看他一臉的怨氣,笑說:“怎麼,吵架了?你們關係不是好到上廁所都要約了一起去嗎?”
“誰跟他關係好了?”他瞪了我一眼就扔下我的手機出門去了。
我於是又去問方路揚。結果他也是一副神情冷淡的樣子:“那胖子每個月不都有那麼幾天喜怒無常嗎?過幾天就好了。”
然而,過了幾天,宮本的情緒卻並沒有好轉。我倒是意外地發現了引發他們矛盾的那根導火索。
那天是周五,我比平時早回家了一會兒。一推開門就見方路揚和本田櫻子正以一種十分引人遐想的姿勢靠坐在沙發上。
我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本田登時條件反射一般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臉嬌羞地說了句“顧桑,你回來了”就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我看了眼她的背影,回頭對方路揚道:“方路揚我鄙視你!居然打起本田的主意來了,難怪宮本最近老是一副想滅了你的樣子。”
“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是幫她滴眼藥水好不好。”方路揚白了我一眼說,“再說,我就算真的追本田又怎麼了?她又沒有在跟宮本交往。”
“可是人家宮本從一開始就明確地跟你說喜歡本田了好吧,這就像大學自習室的占位一樣,你總不能把人家座位上的書全扔了自己坐上去吧?”
“那也不能占著廁所不那什麼吧?你們這些占座的人有考慮過座位的感受嗎?”
“你這是什麼破比喻啊?”我嫌棄地看著他說,“我還是奉勸你不要做有損中日關係大局的事。”
“你就別管我了。你今天晚上不是要跟你家那位小帥哥去學遊泳麼?”他笑嘻嘻地衝我擠了擠眼睛說,“為了今晚都餓了自己快一周了。”
“我哪有?”我有些別扭地辯解了一句,心中泛起一股淡淡的甜蜜。
然我這一周來的期待在我看到梁辰穿著衛衣和沙灘褲向泳池邊走來的那一刻就徹底落空了——剛才他帶我來到這個遊泳館時我才知道,他居然幫我請了一個女教練。
我有些不悅地問他為什麼不親自教我,他說他覺得教練教的比他好。
我鬱悶地在池邊的椅子上坐下來說:“你打電話跟她取消吧,我不學了。”
“啊?”他連忙上前問說,“為什麼不學了啊?我都幫你報好班了。”
“我才不會在公共泳池遊泳呢,你永遠不知道那些人會在水裏做什麼。”
“可是你不是都已經來了嗎?”
“我不過是想看你穿泳裝的樣子,誰知道你會穿這麼一條沙灘褲過來啊。”我抬起頭來看著他說。
他笑了一下,在我身邊坐下來說:“其實,我一開始並沒有想幫你請教練的。可是總覺得如果親自教你的話會有點不好意思。”
“為什麼會不好意思啊?”
“就是……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裏看啊?”他有些不自在地瞟了眼我身上的比基尼說。
我抿嘴笑笑,故意說:“那你還跟著教練一起過來?”
他赧然地瞥了我一眼就起身朝更衣室那邊去了,不一會兒便換了一條短短的藍色泳褲走了過來。我回過頭去上下打量他了一番,這下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