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我那麼快便又跟趙銘澤見麵了。那時我正站在一間超市的收銀台前,收銀員熱情地幫我把那一大堆年貨裝進了手推車裏,我交給她一張銀行卡。她迅速地將那張卡在刷卡機的卡槽裏劃了一下,又在機器上按了幾個數字說:“小姐,請您輸入密碼。”

我於是在刷卡機上輸入密碼。然而票單卻遲遲沒有打印出來,刷卡機隻“嘀嘀”地響了兩聲,收銀員低頭看了一眼說:“小姐,不好意思,你的卡餘額不足。”

我心中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有一股羞恥感湧了上來。我沒有預料到,辭職之後,我的存款居然隻夠支付我三周的賬單,早知道剛才就不要買大衣和鞋子了。排在我身後的那對情侶已經將手推車裏的物品全都堆放在了收銀台上等候結賬,我想他們剛剛應該也聽到了那句話。收銀員依舊麵無表情地等待著我的回答,我正思索著要不要就這樣奪路而逃,便聽見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曼,你拿錯卡了吧。你的卡在我這裏。”

我回頭看去,隻見趙銘澤一臉微笑地從那對情侶身後擠上前來。

“我們是一起的。”他對收銀員笑笑,把手中的購物籃放在收銀台上,轉身遞給了我一張銀行卡。

我忽然想起那天的聚會上他那些讓人惱火的性別歧視的發言。不過,那火氣終究沒有壓過我心中的虛榮。我咬牙接過他手中的卡,交給了收銀員。

走出超市時,我從他手中接過那幾個禮盒,說:“把銀行卡號給我吧,過兩天把錢還你。”

“Ok。”他不假思索地說,“那你把手機號給我吧,一會兒我給你發過去。”

“趙先生不是在趁機跟我要手機號吧?”我在超市門前的街口停下了腳步。

“算是吧。”他笑笑,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僅僅是為了方便聯絡。”

我放下手裏的禮盒,對著一輛迎麵而來的出租車招了招手,然那輛車卻從我眼前徑直開了過去。

“我開車來的,送你回去吧。”趙銘澤說。

“不用了,我打車就好。”我冷淡回說。

他沒再堅持,隻默不做聲地陪我在路邊等了一會兒,忽又開口說:“那天的事,如果顧小姐覺得冒犯的話,我可以道歉。不過,我需要向你解釋的是,我並不是一個男權主義者,對女人也沒有任何歧視和偏見。”

我將信將疑地看了他一眼。

“讓女人變得絕望的是整個社會文化,讓女人迎合那些標簽的恰恰是女人自己。我不過是個事實的陳述者。所以你看,你憤怒的對象不應該是我。”

我皺了皺眉,沒說什麼。

他於是又說:“我有個提議,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什麼提議?”我不鹹不淡地說。

“我可以做你的假男友跟你回家過年。論形象,氣質,名氣,經濟實力,我想你目前應該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人選了吧。作為交易,你也做我的假女友陪我回家。”

我笑笑,回頭看著他說:“趙先生不是想追我吧?真不好意思,我剛剛結束了一段感情,現在沒有心情跟你玩這種遊戲。”

他笑說:“你想多了,我隻是想跟你交個朋友而已,完全沒有其他的想法。坦白說,你對我的吸引力就跟剛才那位收銀台阿姨差不多。”

我登時被噎了一下,惱說:“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說話的時候會讓人有種想踹你一腳的衝動?”

“我隻是怕你誤會。其實我是有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