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莫名其妙的錄音帶(1 / 3)

一個仲夏的午,我由於進食過飽,有點昏然欲睡,躺在沙發上,在聆聽著一卷十分奇特的錄音帶,錄音帶是一位職業十分奇特的人寄來的。

這個人所從事的職業,據他自稱,全世界能幹他這一行的,不過三十人。當然,濫竽充數的人不算,真正有專業水準的,隻有三個人。

請各位記著這三個人的名字,在以下事態的發展之,這三個人會分別出場,而且占有一定地位。

這三個人,兩個職業,一個業餘。

兩個職業好手,一個是埃及人,姓名相當長,很古怪,也不好記,所以從略,隻介紹他的綽號:“病毒”。濾過性病毒是一種極其微小的生物,要在高倍數的顯微鏡下才能看到它,小得可以通過濾紙,比一般的細菌和微生物更小。這個綽號之由來,和他的職業有關,指他能透過任何細小的隙縫。

病毒今年十高齡,已經退休,據說,他正在訓練一批新人,但尚未有成績雲雲。病毒的晚年生活相當優裕,居住在開羅近郊的一幢大別墅,不輕易露麵,侍候他的各色人等有八十二人之多。

第二個,就是交錄音帶給我的那個人,他的名字是齊白。當然,那是譯音,原是CIBE。這名字是他自己取的,以四大古國的第一個字母拚成。據齊白自稱,他有著這四大古國的血統,所以,他最適合幹他那種行業,簡直是天生這一行的奇才。

齊白究竟多少歲,我和他認識的時間不算短,可是無法猜測,大約是二十五歲到四十五歲之間,這個人的身世如謎,行蹤如謎,我隻知道他的職業,對他的了解不算很多。

第三個是一個道地的國人,名字叫單思。單思是單相的弟弟,我在認識單相時,就曾取笑他的名字,他一本正經地告訴我:“舍弟叫單思。”單家十分有錢,單相、單思兩兄弟,可以完全不必工作而過著極舒適的生活。他們兩人全十分出色,單思學的是考古,所以後來發展成為那個行業的業餘高手。單思的外形十分有趣,說他“有趣”,是因為他的打扮,永遠在時代的最尖端,絕不像一個考古學家,他常在自己的額角上貼上一枚金光閃閃的星星,和將頭發染成淺藍色,看到他的人,一定會認為他是一個流行歌曲的歌手。

這三個人都約略介紹過了,說了半天,他們所從事的工作是甚麼呢?

照他們自己的說法,那是“發掘人類偉大的遺產”、“揭開古代人生活的奧秘”、“將不為人知的曆史和古代生活方式顯露在現代人麵前”和“使得這世界上充滿更多的稀世珍寶”的“偉大工作”。

可是實際上,說穿了,他們的工作,實在很簡單,他們是古墓的盜竊者:盜墓人。

盜墓人所做的事,就是偷進古墓去,將古墓的東西偷出來。可是也別看輕了盜墓人,盜墓人需要有豐富的曆史知識,用來判斷這座古墓的主人身分,決定是不是值得去偷盜。盜墓人也要有豐富的工程學知識,因為一般來說,值得去偷盜的古墳墓,大都建築得十分堅固,不是事先有著詳細的規畫,弄得不好,葬身在古墓之的低手,不計其數。連帶的,他們也要具有豐富的各種器械的使用知識,以達到事半功倍的目的。

“病毒”、齊白和單思三個人的盜墓記錄,都不公開,但其有幾項,人所皆知,例如英國的探險家,在進入埃及的大金字塔之後,發現在他們之前,早就有人進入過,那就是“病毒”年輕時的傑作。

據齊白說,“病毒”在大金字塔所得到的寶物並不多,不超過五件,但是當那些寶物出售給不願意公開姓名的收藏家之後,“病毒”就可以靠所得的報酬,過一輩舒適的生活。

據我所知,“病毒”十歲生日那一天,三個世界上最偉大的盜墓人,曾經有過一次敘會。他們在敘會討論甚麼,當然沒有人知道,就在這次敘會之後的兩個月,我收到齊白打來的一封電報。

電報的內容相當簡單:“發電同時,寄出錄音帶一卷,希望詳細聆聽,日後再通消息。”

電報是從埃及境內一個小地方發來,那個地方,要查詳細的地圖才能查得到,在埃及的部,地名是伊伯昔衛。

在收到電報之後,足足半個月,我才收到了那卷錄音帶。帶是普通的卡式帶,包裝得十分仔細,用一塊不知是甚麼舊麻布重重包裏著,裝在一隻厚厚的粗大箱之,用一種土製的長釘將木箱裝釘得十分堅固,以致我要花二十分鍾時間,才能將木箱撬開來。那塊舊麻布,散發著一陣極其難聞的黴味,我順手將之拋進了垃圾箱。

取出了錄音帶,放進一架小型錄音機之,在沙發上躺了下來。正如一開始我就講過的,那天天氣相當熱,使人昏然欲睡,我在沙發上半躺下來之際,已經打了兩個嗬欠,希望錄音帶的內容精采一點,好讓我提提神。

可是,當錄音帶開始轉動,有聲音發出來之後不到五分鍾,我已經將齊白罵了一百多次。因為我實在不知道他寄這卷錄音帶給我的用意是甚麼。我聽到的聲音,全然莫名其妙。

一開始,聲音很有點恐怖片配音的味道,聽來十分空洞,有回聲,像是有一個人在一個有回聲的空間向前走。

接下來,足足五分鍾之久,全是同樣的聲音,間,偶然有一兩下聽來像是風聲一樣的聲響。

我伸手按停了錄音機,考慮著是不是要把這卷錄音帶也扔進垃圾桶去。

要不是這卷錄音帶是齊白寄來的,我一定扔掉了。但齊白是這樣一個特殊人物,那麼遠路寄來的東西,勉為其難,就算全卷錄音帶全是那些空洞的腳步聲,我似乎也應該將它聽完。

我歎了一聲,又罵了齊白幾句,再接下錄音機的放音掣,那種空洞而有回音的腳步聲,再傳了出來,又過了三分鍾,忽然卻有了另一種聲音。

那是喘息聲,毫無疑問,有人在喘息。而且喘息的人,他的口部,一定距離當時錄音設備的收音部分十分近,因為每一下吸氣聲,都十分清晰,那種“嘶嘶”聲,聽來恐怖。

我精神為之一振,坐了起來。才坐起,就聽到了齊白的聲音。

齊白一麵喘氣,一麵在說話,他的聲調,聽來異常急促,也不知道他是由於興奮,還是恐懼。他的話,有時斷斷續續,在間歇,就是他的喘氣聲。

我不嫌其煩地說明聽到他語聲後的感覺,是因為如果配合了他講話的內容,可以知道他在講這番話之際,處身在一個十分異特的環境。

以下就是在喘氣聲之後,齊白所說的話:

“我不知道在甚麼地方,也不知道我已經在這裏多久了,我……我……見到的是甚麼?真是難以形容,我一點也說不出來,可是我又一定要將我見到的描述出來。對了,那可以說是一條走廊,然而,那是走廊嗎?算他是一條走廊好了。”

(齊白的話,持續的時間相當長,大約有十五分鍾左右。其有不少,簡直語無倫次,我當時聽了,隻覺得莫名其妙。這裏,我記下來的,完全是錄音帶的原來語句。有很多不可解的話,到後來全都有了答案,那是以後的事情。)

(齊白在講話的時候,他可能一直在向前走著,因為那種空洞的腳步聲仍然在,偶然也還有一兩下風聲。當然,還有齊白的喘息聲。)

“我在這……走廊已走了多久了?為甚麼我的思緒完全麻木?我以為……我是為甚麼會到這地方來的?對,我……記起來了,我要非常努力,才能記起來……我要努力記起它來,我一定要想出……我為甚麼會來到這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