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躺著的男孩兒,緩緩坐起來,眼神冷若冰霜,一張臉看不出是怒還是別的什麼情緒,總之很難看,他直直的盯著石夢嬌,把石夢嬌看的都有那麼一點兒後退了,卻又猛地堅持住,有什麼好怕的!不就是個擺個臉色嗎?
誰不會一樣啊!
她揚起自己的脖子,雙目也回瞪著紀旭。
兩軍對峙,勇者無敵。
說實話,石夢嬌麵對這樣的紀旭,還是有那麼一點兒害怕的。
這個紀旭到底是什麼人,她不知道,可她知道,這是個十幾歲就能拿槍的人,還不隻一把,這是個麵對那邪祟沒有嚇得屁滾尿流,強硬麵對的十幾歲的人。
爸爸說,這世上最可怕的其實不是邪祟,而是人心。
有的人,他的心,比世上最邪惡的邪祟還要狠。
石夢嬌一直不信,可她看到紀旭的時候,就有這種感覺,試問這個世上哪個才十歲的孩子能在見到邪祟的時候隻是發抖,不哭不鬧,甚至還想著用普通人的身軀去對抗,這一對抗就是六年,六年啊!
這個人,是對自己多狠。
這種人,其實,很可怕!
如果這種人含著怨氣死了的話,石夢嬌覺得他肯定是個特別,特別厲害的邪祟。
心懷膽怯之人,自然無法戰勝如同紀旭這種心性堅韌的人,石夢嬌轉了轉自己的眼睛,躲開那雙如刀似劍的眼神,小聲說道:“我,真的睡不著。”
她晃動了兩下自己手上的鞋子。
刺眼的燈光打在她的臉上,襯的她的臉更加白皙,一張粉嫩的唇無意識的嘟起來,兩眼帶著一點兒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撒嬌。
她在家裏一向都是這樣的,家裏的人除了李寒月大多都吃她這一套,她也就習慣了。
紀旭眼神微微一沉,抓著同色係白色床單的手微微用力,揪出一道道褶皺,麵上卻沒有任何的變化,眼睛依然直直的盯著石夢嬌。
“你看看這房間,這麼亮,我怎麼睡得著啊!我向你保證,那東西今天絕對不會出來的……”
“你拿什麼保證?”
“……”眨了眨眼睛。
“它是聽你的話嗎?受你指使?”紀旭緩緩從床上起身,一米八的身高映襯著石夢嬌堪堪一米六的個實在是極具壓迫性,石夢嬌後退一步,卻被紀旭一把抓著胳膊,她睜大眼睛,“它不聽我的話,也不受我指使,但是……它……它……我能……”
話還沒有說完,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就倒在了床上,紀旭壓在她身上,兩人姿勢曖昧,她手上還拎著自己的白色球鞋,眨了眨眼睛,半點兒害怕都沒有,開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紀旭看了她兩眼,伸長手臂,啪嗒一聲,屋內陷入黑暗。
一室暗黑,陰沉沉的黑暗朝著紀旭席卷而來,那種在黑暗之中無人察覺到的恐懼才從他心裏蔓延開來,他不喜歡黑暗,黑暗總能讓他想到糾纏了他六年的恐懼,黑暗也總能讓他意識到自己的脆弱和不堪一擊。
隻有在亮光之下,他才能做回那個什麼也不怕的紀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