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隻聽見暗室的門似乎被人推開,皇帝回頭,就看見太後走了進來,她身邊還跟著幾個黑衣侍衛,看上去便是來著不善,皇帝低頭,說道,“兒臣參見母後。”
皇太後點點頭,徑直走了過去,鳳逸便也硬撐著低頭,虛弱的說道,“鳳逸見過太後娘娘……”
太後轉過頭,看著皇帝問道,“逸兒在這裏跪了多久了?”
太後知道鳳逸是太子的身份,鳳逸當年受過重傷和太後也少不了關係,太後此時出現皇帝還是有些吃驚,但總不能對太後如何,朱公公立刻說道,“世子從撤了宴就跪著了,已經有兩個多時辰,身體會撐不住,陛下剛剛說了讓世子離開。”
皇上根本沒說過讓鳳逸離開,但鳳逸不能落在太後手上,朱公公便說了個謊,希望太後離開。
但太後卻上前兩步,看著鳳逸笑了笑,對皇帝說道,“皇兒,逸兒如今實在不聽話,哀家作為祖母,實在是不忍,便由哀家帶走教導一日如何?”
皇上愣了一下,看著跪在冰麵上虛弱的少年,猶豫了一下,竟然點了點頭,說道,“母後要教導逸兒,兒臣自然倍感榮幸。”
朱公公愣住,剛要再說什麼,皇帝便示意他閉嘴,他看了太後一眼,還是不顧皇帝的話說道,“太後娘娘恕罪,世子年紀尚小,如今已經認識到不對,不如讓世子先回去休息……”
太後看著他,等他沒什麼說了,才對鳳逸問道,“逸兒知錯了?”
朱公公看向他,心裏提著一口氣,隻盼著他千萬不敢再倔了,幸好他也清楚自己的處境,這次倒也沒有讓朱公公為難,低頭虛弱的說道,“鳳逸知錯。”
太後笑了笑,蹲下去親手扶他起來,他便也順著太後的手站起來,因為跪的太久腿疼的厲害,一時有些站不穩,太後身邊的侍衛立刻上前扶著,朱公公嚇了一跳,指著那些人說道,“你們幹什麼!”
那些人與其說扶著,不如說押著鳳逸,太後不理朱公公,走上前說道,“逸兒既然認錯了,哀家也不便帶走,傳哀家懿旨,安平王府世子鳳逸不慎受了寒氣,身染重疾,氣息奄奄,太醫無力,征集天下醫師為其治病。”
“母後,這……”皇帝不知道太後打的什麼主意,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太後說道,“逸兒既然知錯,就該將功補過,這樣一來,皇上想要的,自然會得到。”
花兒會因為聽到這個消息回來,皇上要得到的不過就是花兒,皇帝一瞬間也想明白了,以鳳逸為餌,不愁花兒不上鉤,太後看了眼鳳逸,說道,“送逸兒回去,好好照顧,身邊一刻也不能沒人。”
“這……”朱公公也有些驚訝,沒想到太後竟想用他來威脅花兒,花兒雖不懂世事,但對鳳逸是一心一意,但凡收到這個消息,一定不顧一切的過來。
朱公公話沒說完,鳳逸淡笑,看著太後,忽然沒頭沒腦的說道,“果然,認錯才是錯了,皇祖母,不必這麼威脅我,我跟您走便是了。”
“這……世子這可使不得……”朱公公連忙去勸,太後回頭,問道,“你是覺得哀家會對逸兒不利?”
“奴才不敢,”朱公公說道,想再爭辯兩句,卻又被皇上狠狠瞪了一眼,最終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太後看著皇帝,顯然皇帝是學到了這一招,剛動些歪心思,太後便又說,“逸兒果然不是誠心認錯,皇室家醜不外揚,皇帝,逸兒由哀家照顧,這件事誰也不許說出去。”
皇帝隻得收了所有心思,點了點頭,太後手裏實力很大,如今他完全得罪不起太後,隻是看了眼鳳逸,似乎也有些擔心,說道,“逸兒雖任性,也是朕的嫡子,是朕嬌慣了,母後還要多容忍。”
鳳逸剛剛已經昏迷過一次,虛弱的厲害,聽見皇上的話竟有些想笑,太後揮手,示意身邊的人帶他離開,他腿上疼的走不動路,硬被人拖著,太後本就隻是為了帶他走,似乎天淩國事太後從不關心,就像小時候一樣,她所要的就是他,不管他到底怎麼樣,隻要他聽話的留在皇宮,接受她安排的一切,並為她所用。
他被太後身邊的人帶到一處算是地牢的地方,這地方他熟悉極了,處處都是冰冷的鐵鏈,各種刑具都蒙了塵,八年未用,本來就想到了,也沒有什麼吃驚,但卻舌尖有些發麻,渾身都有些控製不住顫抖。
當年啊,當年,無論再過多久他都永遠都忘不了,這個地方,熟悉到一來到這裏就仿佛自己被全世界拋棄,再厚的衣衫都遮不住由內心深處而來的,刺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