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銀川需要一天一夜的火車,算了算時間,大概還要四五的小時就到了。挨了那野蠻丫頭的一巴掌,心裏憋屈又鬱悶,如果是在沒人的地方放在兩三個月前,先奸後殺了她都有可能。現在踏入社會了,很多時候要忍耐,這是臨走時剛哥給我說的,我不知道對不對,但他們的話我很少不聽。再說了,古人不是也說了嗎?“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好男不跟女鬥”,我安慰著自己,別過頭去不再看她,像一個凱旋歸來的騎士。
“那個……那個……這位弟弟,剛才打你的那巴掌,真是對不起了。”“野蠻丫頭”扯了扯我的衣袖,向我道歉了。有那麼一瞬間我竟然覺得是我的錯,想原諒她了,但我沒有被她無辜的語氣和期盼的眼神打倒,我意識到了我是單方麵受害人,“是嗎?我的臉到現在還很痛,我原諒你不算事,你得讓它原諒你。”
我抱著膀子,脖子一橫,揚起了頭,想居高臨下的看她,但突然發現有點不現實。她個子似乎比我還高了將近一個頭,心裏鬱悶的像剛吞進肚子一隻耗子,然後就沮喪的想別過臉去把她當成空氣。
“嗬嗬……姐姐不是有意的,別這麼小氣好不?”那丫頭把書合了起來,把背靠到椅背上,梳理著頭發微笑著搖著頭,看起來很愜意也很自然。那一刻我覺得她變的美多了,呆呆的看了足足有幾秒鍾。
“誰小氣了?是你打了我,賠禮道歉是應該的。”我覺得自己的鬱悶散了不少,不想再計較那麼多了。
“弟弟是第一次出門吧?看你的樣子似乎應該在上高中才對。”那丫頭笑了笑,上下打量著我,看得我臉上燙燙的。
“嗬嗬……是啊,上到高二不想上了,你是個大學生?”她猜的很準,心裏不禁有點傷感。
“是嗎?有什麼隱情吧?我今年大學畢業了。”她的眼神似乎能穿透我的身體,似乎沒什麼事能瞞得了她,我認定她肯定學過《周易》。
“那個,姐姐真了不起的,嗬嗬……去哪啊?”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事,岔開了話題。
“去銀川,我在那裏找到了一份工作。”她盯著我看了好一會,然後微笑著搖了搖頭。
“是嗎?我們去的是一個地方啊,真巧。”我長籲了一口氣,扭過頭,去看窗外逐漸亮起來的夜。
“弟弟有心事吧?現在這個社會不好混,沒有知識和文憑很難找工作,更難立足。現在的很多年輕人就是不明白,在社會上到處碰壁……”她在不停的說著,我沒有心思聽進去了,我想念家鄉,想念家人,想念盧超和鄭凱,也想念劉琳琳和黃麗。我回不去了,社會就算是龍潭虎穴我也要往裏麵跳啊。
火車晚點半個小時到站了,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腰酸背痛,連呼吸都是困難的。走出站台,抬頭看著瓦藍瓦藍明鏡一般的天空,呼吸著幹淨的空氣,感覺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真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一瞬間我就喜歡上了這個仿佛被聖水洗禮過一樣純潔的城市,盧超他們說的沒錯。
“弟弟,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和地址,有什麼困難的話你可以來找我。”那丫頭拍了拍滿臉陶醉的我,遞給了我一張密密麻麻寫的都是字的紙片。
“原來姐姐姓張,謝謝張蕊姐。”接過紙條,看著上麵詳細到生辰八字的地址,我一陣苦笑。心想,這丫頭是給文盲準備的名片地址?啥時候自己成文盲了,唉。
“別這幅表情,銀川大著呢!像你這樣沒出過門的小子,肯定找不到東西南北,別說找人了。”張姐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提醒我道。
“張姐學的是算卦吧?整個一個半仙,我想什麼你都知道。得,我聽張姐的。張姐再見。”心裏有點驚訝,把紙片小心的折起來放進了褲兜裏。
“弟弟,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沒走幾步,張姐的聲音在身後傳了過來。
“我叫李誌。”我沒有回頭擺了擺手,繼續往前走著,心裏琢磨著接下來的落腳處和打算,腦子裏有點亂,更多的是感到茫然。
走在銀川的大馬路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匆匆忙忙的行人,感歎著自己的多餘,我決定先去找盧超的表叔,找個落腳的地方,然後去找工作。
不得不承認銀川很大,人多,車也多,店鋪也多,我以前沒見過的東西也多,路也很複雜。兩個小時之後,耳邊又響起了張蕊的話,心底裏升起了對那丫頭無限的崇拜。媽的,好歹我也去過漯河市還有平頂山市,到了這裏咋就真的東西不分,南北不辨了呢?看來我還真成了鄉巴佬進城,心裏鬱悶著,我拿著地址滿大街的跑,逢人就問。不知又過了多久,隻看到太陽已經從東邊遊到了西邊,腿肚子挨了一板磚一樣火辣辣的痛,終於跌跌撞撞的來到了一個不大的超市前。盧超的表叔大概就在這裏吧,我心裏想著,往裏麵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