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拐右折的路終於走完了,看到了“眼鏡”所說的二樓第三個房間。漆黃的門,因為長時間的日曬和潮濕環境木頭糟了,漆也掉的斑駁一地。第一印象就是破爛、簡陋、陳舊,這使得我心裏一酸,差點沒流下淚來。這他媽怎麼了?他們怎麼混到這步田地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腦子裏充滿了疑問,心裏也開始亂極了。抬手重重的敲了敲門,我沒有吭聲。
“……誰……”過了好一會兒裏麵才傳出了“眼鏡”顫抖的詢問,聽的我心裏一揪。
“‘眼鏡’,是我。”我按耐著因各種猜想而產生的激動情緒,沉聲衝裏麵低吼。
過了一小會兒,門“吱”的一聲開了一個小縫,露出了“眼鏡”慌亂閃躲的眼神。我沒說什麼,迅速推門走了進去,“眼鏡”又謹慎的看了看外邊,小心的關上了門。
如果說剛剛還是猜測、意外的話,現在就隻有震驚能形容我此刻的心情了。潮濕的小屋裏,一張破爛的床放在靠牆處占據了屋子一半的地方。旁邊放著一張不知道用椅子還是用桌子來形容的殘缺的木頭架子,上麵堆滿了方便麵袋子和礦泉水瓶子。震驚的不隻這些,還有簡單包紮了一下,滿身都是血跡閉著眼睛躺在床上的“小五”,呆呆的站在床邊不知是激動還是害怕不住顫抖的同樣簡單包紮過的“拐子”。
“……這……這他媽到底怎麼回事?‘小五’,你他媽怎麼了?給老子起來。”好久沒這麼激動過了,我身體也不由自主的顫抖了起來。轉身衝低著頭神情黯淡的站在門邊一聲不吭的“眼鏡”吼,跑過去揪起臉色蒼白躺在床上的“小五”搖晃。我能感覺的到,我快被這該死的不知是夢境的現實,還是現實的夢境給逼瘋了。所有的一切都大出我的意料之外。
“三哥,你……你別這樣,‘小五’傷的很重。我……我們……唉……”“拐子”上來拉住了我的手臂,說話的聲音梗咽了。在我灼熱的詢問眼神注視下,終於還是無奈的歎了口氣蹲了下去,手不住的揪著頭發亂扯。形象痛苦極了,我終於也忍不住心裏一酸流下了淚,鬆開了扯著“小五”衣服的手,身子一軟滑坐在了地上,屋子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我冷靜了下來。從兜裏摸出煙,抽出一支點上,徐徐的抽了幾口,塞進“拐子”嘴裏。聲音柔和了下來“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
“拐子”夾著煙的手不住的顫抖著,狠命的抽了幾大口,終於還是開口了“三哥走後,林軍那孫子憑借把你逼走的名氣開始發展自己的勢力,很多人都跟了他,實力日益強大起來。我們幾個一心想著為三哥報仇,就用心的經營‘洪升’,想找機會做掉他。誰知……那孫子的哥哥是律師,結識了一幫社會上的老混混,在一次幹架中我們損失慘重,很多團裏的成員挨了不同程度的傷……自那以後,我們的人就經常被那孫子的人毆打……‘洪升’的實力弱了,人心散了……被他們欺侮的人也越來越多了,我們沒辦法了,嗚嗚……”“拐子”沒說完,聲音已經梗咽的不成樣子了,哭了出來。世界上最令人心酸的不是女人的哭泣,也不是別的任何東西,而是男人的眼淚。這些都是我患難與共過的兄弟,他們的德行我很清楚,是從來不會輕易流淚的,可這次我看到了。他們是因為我的魯莽而受的委屈啊!
“‘眼鏡’,你接著說。”用手抹了抹臉,別臉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小五”,我坐直身子,衝“眼鏡”沉聲說。
“……最後團裏隻剩下不到二十人了,散的散,走的走,有的去投了林軍……他想收了我們,我們不肯……前些日子,在一次與林軍廁所相遇時,他們圍著我們打,‘瘤子’拿匕首捅了他三刀,‘小五’也捅了他一刀……我們三個翻牆逃了,‘小五’就成了這樣……在網上看到你留的號碼,我才聯係上了你……”事情的經過我聽明白了,也終於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滿腔的憤怒和無奈逼的我幾乎透不過氣來。心也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揪著一般的疼痛。
“‘瘤子’呢?”看了看他們三個,我意識到少了“瘤子”。
“……”
“你們都聾了……”忍著眼眶裏那灼熱的液體,我衝他們吼。
“……‘瘤子’被抓了……我們幾個也不敢露麵,聽說他哥聯係了派出所,四處抓我們……”“拐子”帶著哭腔說著,身子因激動而一直瑟瑟發抖著。
聽到“瘤子”被抓,他們幾個也被派出所搜捕,腦子裏“轟”的一聲炸了鍋。空白像漫天的雪花一樣支離破碎的飛著,飛過大腦,飛過喉嚨,飛過血脈,飛進胸膛,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亂了套。此事的嚴重程度將直接影響他們幾個的學業,包括人生。而我,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