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泛起魚肚白,不久,又抹上一層玫瑰紅,調皮的橙子金從他們的間隙中擠進,想湊一份黎明的熱鬧。
山林突破寂靜,晨鳥歡喜地抖動著翎羽,妖獸們伸著懶腰,不時打著哈欠,悄悄抬起沉重的眼皮。
輕聲“吱呀”,竹門打開,簡若身著淡紅色的衣裳,衣裳上繡著綻放的千層紅牡丹。牡丹,花之富貴者也,卻也未免失於妖媚。然而,晨光輕鍍華裳,簡若的身上沒有一絲俗氣,淡雅隨和,完全是牡丹襯托青蓮,正是“出淤泥而不染”。
出門後,簡若又輕聲關上竹門,出去采摘野果了。她是仙子,不食人間煙火,菩薩心腸,從未殺生,自出生以來,便是食果吃蔬。
門外金色的梧桐輕顫著樹葉,簡若向他問了早安。惜羽應該早早出去覓食,那條紅色的祈願條安靜地享用著清晨的陽光。簡若到山林中采摘了一些果子,反途中,她心想,小弟也該醒了吧。
回到竹屋,簡若輕聲地叩敲天惘渡的臥室門。翠竹聲響,然而無人回應。她推開門,天惘渡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輕輕地拍打他的蒼白的笑臉。突然,她的手如碰著燭火一般,猛地一收。她急促地搖晃著天惘渡的身體,焦急地喊著“小弟,小弟”,然而天惘渡沒有醒來。他的身體已經僵硬如冰。
簡若慌忙地喊道:“齊臨,白叔,請你們快過來。”
金光一閃,齊臨來到。隨後,白叔也到了。她看著他們,急切地說:“小渡出問題了,他的死氣遍布全身了!”
白叔越過簡若,二話沒說,把住小渡的脈搏。齊臨抱著簡若,輕聲安慰她。他想,她原來也是一個平凡的女孩啊,需要人照顧,需要安慰。
靜默一段時間,白叔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陰陽互補,生死交替。小渡步入了生死玄關啊!”
“生死玄關!”簡若鬆開齊臨的懷抱,憐憫又悲傷地看著天惘渡,說,“他還這麼小,怎麼度過生死玄關啊。而且生死玄關不是要進入法天界才出現嗎?”
“他這症狀也不像玄關的症狀啊?”齊臨疑惑地看著白叔。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也不算步入生死玄關。入玄關者都是生死交替,晝生夜死,而老頭子剛才探查到了小渡體內深藏的一半生機,他也不算死亡。所以老頭子才有這個說法啊。”白叔說完也是一歎。
白叔接著說:“我們還是等黑夜降臨再說吧,老頭子再回去想想辦法。”
白叔走後,齊臨想陪在簡若身邊,但是簡若知道正值百年一度的論道會,需要他這個聖君主持大局,便讓他也離開了。不過,過了一會兒,簡若正守著天惘渡沉思時,齊臨又悄悄來到她身邊,他摟著她的肩,她輕輕地靠了上去。
簡若想起了那年初遇,他在酒肆中自動地走向她,嬉皮笑臉地說:“在下感覺和仙子有一段塵緣未了,故此在此相遇。”當時,她隻想施展仙術送這個登徒浪子去輪回,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隨意出手。
後來,幾經轉折,她找到了白叔他們。因為完成某件事她失去了靈力,當時,她正在斷梁山脈外圍,被他帶了回來。
思緒飄飛,齊臨把她摟得更緊,嘴上掛著一絲得意的微笑說:“當初追求你的人那麼多,沒想到最後你還是我的,我的。”
“你還是當年那樣年輕貌美,我還是當年那樣年輕俊朗,而他們都是糟老頭子了。”齊臨又大笑了起來。
“我想去看看他們。”簡若回頭看向齊臨說。
“什麼時候?”
“小渡的情況好轉以後。”齊臨沉默了,他預感到了,他的阿若終將會離開。她不僅是他的阿若,還是小渡的姐姐——最後的天女。
“沒關係,我陪你去。”齊臨把心中的想法瞬間拋到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