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裏。
冉桐坐在角落的瓷磚上,低著頭,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將臉死死的埋在裏麵。
耳膜“嗡嗡嗡”的響著,隻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跳的又亂又快,視線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顫抖的身子終於慢慢地平靜了下來。
再抬起頭,額頭上已經出了一層密密的汗。
她深吸口氣,起身走到盥洗台前,打開了水龍頭。
往臉上連撲了好幾捧的涼水,她抬起頭,看著眼前鏡子裏的女人。
頭發很亂,臉色慘白,眼圈泛著詭異的紅色,身上的睡衣也是淩亂不堪,領口處的肌膚上,依稀還有著一抹紅色的吻痕。
她抬手拂過那一抹的紅痕,不久前大床上發生的事也像走馬觀花般在眼前一一閃過。
鏡子裏的臉突然有些恍惚了起來。
剛才……
他一定很生氣吧?
畢竟都在那樣的緊要關頭了,她突然那樣,任何一個男人都受不了,可是……
她真的沒有辦法。
她真的已經盡力地在去試了,也在盡力的忍耐著,誰知卻正因如此,反彈更大,尤其當他抬起她雙腿的刹那,噩夢就好像潮水般瘋狂的襲來,讓她根本就控製不了自己……
冉桐的雙手又隨著回憶不斷用力,手指關節一陣陣的泛白,身子也微微的抖著。
許久許久,她才讓再度平靜了下來。
轉過身,她一鼓作氣的拉開門走了出去。
隻是……
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冉桐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陸南城人呢?
她迅速四處查找了下,都沒發現他的身影,當最後看到大敞的房門,她閉了閉眼,突然覺得一陣疲累從心中升起。
好吧,果然是生氣了。
幾秒鍾後,她過去將房門關上,回到臥室,上床睡覺!
。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冉桐整個人已經相當疲憊,她以為自己躺下就可以睡著,誰知……卻陸陸續續的又開始做夢了。
夢境的一開始是在D大的校園。
酒吧那晚出事後,她回家休息了整整一周的時間,終於收拾好心情回到學校上課,一走進宿舍,原先正熱熱鬧鬧聊天說話的舍友們立刻一片安靜,緊接著,一個一個抱著書本匆匆離開。
她獨自一人去了教室,一路上,所有人看到她都好像避如蛇蠍,離她遠遠的,卻又偷偷的看著她,指手畫腳……
等進了教室,所有眼睛立刻落在了她的身上,有好奇,有打量,更多的則是鄙夷。
直到第一節課結束,她去洗手間,終於聽到外麵有人在議論:
“看到論壇上冉桐的那些豔照沒有?”
“看到了,我勒個去,還法律係的清純係花呢,我呸,不過就是一個被人騎的交際花而已!”
“她男朋友才叫可憐,居然就這麼被戴了綠帽子!”
“沒辦法,誰讓冉桐是學法律的,嘴巴又賤又能說,最會哄男人了!”
“聽說那天晚上跟她在一起的還不止一個男人,照片裏有好幾個避孕套呢!”
“天哪,這是玩NP嗎,太不要臉了吧!”
“簡直敗壞我們D大的名聲!”
“臉皮真厚,怎麼還好意思來上課的?要我早就沒臉出來見人了……”
她顫抖著手拿出手機上了學校論壇,這才知道,那天晚上她躺在酒店床上的照片被當時那幾個女生給曝光了,其中就包括陸喬湘。
她被迫再度回家避風頭,誰知消息傳播的太快,很快就連街坊鄰居也知道了,每天都有人對著冉家大門指指點點,沒多久,居然還有人在門上寫字,潑大便。
……
畫麵一轉,她隨著父母來到了意大利。
異國他鄉,博洛尼亞大學的外麵,司茜說道,“桐桐,你爸已經幫你聯係好了這所大學,隻要你考試過關,就可以進去繼續學業。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想了,以後我們就留在這裏生活,你還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一切都會過去的,知道嗎?”
她點頭,答應母親,關於D市的所有人,所有事,從那一刻起全都忘記,一切從頭開始。
……
畫麵最後是威尼斯寒冷的冬季。
醫院裏,她挺著七個月大的肚子躺在病床上接受產檢。
萬千帥微笑著對她說道,“桐桐你放心,是一個大胖小子,他非常健康,也很活潑。”
走出醫院,她拿出手機給lucy打電話,想要告知預產期的日子,好盡快派人過來。
電話卻突然打不通了。
她接連打了好幾遍,最後不放心,直接打車來到了lucy居住的公寓,誰知屬於lucy的東西卻全都沒有了,隔壁的鄰居告訴她,lucy早在一個星期前就已經搬走了。
她又挺著肚子跑到了之前兩人簽約的公司,到了才發現那兒現在是一家青年賓館,已經開張有兩個月了。
她站在路邊,拿著手機不停的給lucy打電話,不停的打,不停的打……直到手機沒電了,自動關機了,那一刻她才意識到,她被人給騙了。
她是學法律的,之前的一切合同都是仔仔細細看過,注冊公司也是經過詳密的調查,雖然這件事是秘密進行的,但是所有的資料她都有過備份,就是怕有萬一。
為了錢她幫人有償代孕,借出自己的卵子和子宮,為什麼現在孩子都已經七個月了,它馬上就要出來了,還那麼健康,為什麼維係她和雇主的中間人卻消失了?
電話打不通,公司也空了,除了最開始收到的100萬定金,她真的想不通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本來隻要順利生下這個孩子,她就能拿到5000萬人民幣的尾款,就能將債務全部還清的……
冉桐在路邊慢慢地蹲下身子,聽著馬路上呼嘯而過的鳴笛聲,吵雜的人聲,隻覺得頭痛難忍,肚子裏……也傳來了一陣陣鑽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