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釋】
①這一醫案反映了李時珍用三味藥治愈一疑難病症的經驗,並從理論上闡發了從陽治陰達到陰陽協調的道理。
②係:指目係,《醫學宗綱》謂:“目本,一名目係。”目係即眼球連腦之脈絡,乃目的根本。《靈樞·寒熱病篇》:“屬口對入,係目本。”
③厥陰之經:指足厥陰肝經,肝開竅於目。故目係屬厥陰經。
④夜與寒亦陰:《內經》一日分四時,按陰陽消長劃分,合夜至雞鳴,乃陰之陰。雞鳴至平旦,乃陰之陽。又藥性分陰陽,苦寒之味屬陰,溫辛之味屬陽。
⑤夏枯稟純陽之氣:李時珍對夏枯草藥性的基本評定。
⑥補厥陰血脈:目本屬厥陰經,目疾屬血分病、夏枯草秉純陽之氣故可補救厥陰之偏。
⑦以陽治陰:中醫學治療法則,以陽治陰,以陰治陽,目的在達到陰陽調和。
⑧黃連膏:治目疾的中藥方劑。
⑨灸厥陰、少陽:中醫針灸治目痛的穴位。以上方法對此患者失效說明治法不對症。
升麻治清陽遏陷證①
〔時珍曰〕升麻引陽明清氣上行,柴胡引少陽清氣上行。②此乃稟賦素弱,元氣虛餒,及勞役饑飽生冷內傷,脾胃引經最要藥也。③升麻葛根湯④乃發散陽明風寒藥也。時珍用治陽氣鬱遏,及元氣下陷諸病,時行赤眼,每有殊效,神而明之,方可執泥乎?一人素飲酒,因寒月哭母受冷,遂病寒中,⑤食無薑、蒜,不能一啜。至夏酷暑,又多飲水,兼懷怫鬱。⑥因病右腰一點脹痛,牽引右脅,上至胸口,則必欲臥。發則大便裏急後重,頻欲登圊,⑦小便長而數,或吞酸,或吐水,或作瀉,或陽痿,⑧或厥逆,或得酒少止,或得熱稍止。但受寒食寒,或勞役,或入房,或怒或饑,即時舉發。一止則諸證泯然,⑨如無病人,甚則日發數次。服溫脾勝濕滋補消導諸藥,皆微止隨發。時珍思之,此乃饑飽勞逸,內傷元氣,清陽陷遏,⑩不能上升所致也。遂用升麻葛根湯合四君子湯,加柴胡、蒼術、黃芪煎服,服後仍飲酒一二杯助之。其藥入腹,則覺清氣上行,胸膈爽快,手足和暖,頭目精明,神采迅發,諸證如掃。每發一服即止,神驗無比。若減升麻、葛根,或不飲酒,則效便遲。大抵人年五十以後,其氣消者多,長者少;降者多,升者少;秋冬之令多,而春夏之令少。若稟受弱而有前諸證者,並宜此藥活法治之。素問雲:陰精所奉其人壽,陽精所降其人夭。千古之下,窺其奧而闡其微者,張潔古、李東垣二人而已。外此,則著《參同契》、《悟真篇》者,旨與此同也。(《升麻·發明》校點本第二冊,第797頁)
【注釋】
①這則醫案反映李時珍堅持樸素辯證法思想,用升麻葛根湯和四君子湯,治愈清陽陷遏宿疾的經驗。
②升麻、柴胡:中藥名。升麻,《本草綱目》草部山草類。毛萇科多年生草本。入藥用其根。味甘苦,性平,微寒。有升陽解毒功效。柴胡,《本草綱目》草部山草類。形科多年生草本。入藥用其根。味微苦,性平。微寒。有治陽氣下陷、平三焦相火等功效。陽明,指足陽明胃經;少陽,指手少陽三焦經。
③脾胃引經最要藥:升麻能引清氣上行,故為脾胃引經要藥。
④升麻葛根湯:中藥方劑名,由升麻、葛根、山梔、白芍藥、柴胡、黃芩等組成,有解酒毒,療心痛等功效,方載《醫宗金鑒》。
⑤寒中:中醫病證名。邪在脾胃而為裏寒的病證。見《靈樞·五邪》,多因脾胃虛寒,邪從寒化而成。治以溫中散寒為主。
⑥怫(fú)鬱:憤懣,心情不舒暢。
⑦登圊(qīnɡ):上廁所。
⑧陽痿:中醫病名。成年男子性機能障礙之一。陰莖不能勃起。厥逆:四肢寒冷的症狀。
⑨諸證泯然:泯,消失。謂一切症狀都頓然消失。
⑩清陽陷遏:清陽,即腎陽,是腎髒生理功能的動力,有溫養髒腑維持人體生命活動的作用,為人體陽氣的根本。清陽陷遏,即陽氣升發受到阻礙,不能正常濡養頭部、肌表、四肢。
四君子湯:中藥方劑名,由人參、白術、茯苓、甘草四味組成,有益脾健胃功能。見於《和劑局方》。
秋冬之令,春夏之令:令,時令,四季生物發育的節律,春主生,夏主長,秋主收,冬主藏。春夏之令,生長發育;秋冬之令,萎縮枯槁。
陰精所奉其人壽,陽精所降其人夭:見《素問·五常政大論》。王冰注雲:“陰方之地,陽不妄泄,……正氣堅守,故壽延;陽方之地,陽氣耗散……真氣傾竭,故夭折。”
張潔古(元素)、李東垣(明之)發明調理脾胃和培補元氣以及扶正祛邪的治療方法,正是對“陰精所奉其人壽”原理的創造性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