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微風吹過聶梓涵的臉,他微微閉上了眼,在心中想象範曉鷗的樣子。她應該還紮著羊角辮,纖細柔弱,因為她的來信都是那麼憂鬱,所以她的身子骨應該很單薄。她的肌膚肯定不白,因為範曉鷗自己也在信中說了,海邊的風浪大,吹黑了的。他雖然沒有回信,但是他想對她說,其實黑點挺好的,他自己就很黑,黑得結實啊。
他怎麼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了?聶梓涵覺得自己簡直不可理喻。其實在信件沒有被爺爺燒掉之前,他對範曉鷗的來信並沒有太多的感覺,唯一有的感覺就是輕微的不好意思,畢竟他做的事確實也不太光彩。這年頭很多人的做事準則,不都是“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嗎?他也極力回避自己心中陡然升起的負疚感,他對自己說,其實很多人都這麼做,我隻是輕微撒點野而已。還不至於罪大惡極吧。
可是隨著信件被爺爺付之一炬,心底裏的那股不安,從隱約的狀態慢慢泛上心頭,終於成了一塊扔不掉的石頭,總是壓在他的心口。隨著時光的流逝,做賊心虛這四個大字在他的腦海中越來越清晰。他深刻地意識到自己是個賊,偷了別人的郵票,偷了別人的朦朧情感,更偷了少女的虛幻的未來。
青春期那種熱血的衝動好像因為沉重的心事所以變得凝滯起來。不過因為他平時性格就很冷淡,所以別人從外表上也看不出來他的變化。包括爺爺和父母,他們誰都沒能看穿這個19歲少年的內心。
聶梓涵的情緒一直是處於焦躁不安的。範曉鷗的問題他甚至不敢再去多想。她在詢問他能不能嚐試著給她未來。他想,他不能。因為他做了虧心事。
“範曉鷗,對不起了,”聶梓涵重重歎了口氣,卻突然聽到有人在喊著他的名字,他一個咯噔,首先一個感覺便是不會是範曉鷗找到這裏來了吧?他臉色微變,立刻坐起身來,看到遠處朝著他而來的苗條身影,心髒跳得幾乎要蹦出胸腔。
但隨著那人的走近,他緊繃的神經這才放鬆了下來。不是虛幻中的範曉鷗,而是丁娜。
“梓涵,你怎麼不回家?”才十幾歲的丁娜已經發育成熟了,走起路來,少女的曲線很是婀娜。她走得有點急,高聳的胸部在不停起伏。
“丁娜?是你?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聶梓涵濃眉一挑,有些詫異。
“我到你家去找你,你爸你媽說你沒回去,我就猜想你肯定還在學校裏,果然被我抓到了!”丁娜得意洋洋地說道,“快回去吧,今天伯母做了紅燒大排和糖醋裏脊,好香啊,我要上你家蹭飯,趕緊起來,我們走吧!”丁娜一說起歐陽明華的手藝就饞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