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洞房花燭夜裏的陰謀(1 / 2)

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你長得真美,我長大了要娶你。”

他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是“童言無忌,那時你竟也當真了。”

今天,她嫁人了。

著大紅色的衣紗,頭戴鳳冠,她隻低頭看著自己手,手中紋路交錯複雜,廟中算命先生曾說她薄命,手指收攏掐的手心紅紅一片。明明昨天這隻手還拉著他的衣角,怎麼就捉不住呢。追逐一個人追逐太久,竟忘了自己為何要一直跟著他。

“景淵,我明天就要嫁人了,你、你帶著我逃吧。”她望著他的背影,這句話盤旋在她心中已久,今天終於說出來,聲腔裏帶著一絲顫抖。

“婉靜,你這大晚上將我拉出來就為了說這個?傻丫頭,明天便安心嫁人吧,別再想著這樣荒唐的事了。”他喝了些酒,酒香混著他身上的胭脂氣息吹了過來,婉靜微微皺眉,在她快嫁人的前一晚他盡然還在院裏同他那些個美嬌娘玩樂!心裏微微抽痛,不過這樣的日子已然習慣,何時陸景淵身邊沒有這些野花家草才奇了怪,他的風流在這容州城可是赫赫有名的。見他微微轉頭,月光照亮他轉過來的半張臉,他未挽發,墨黑的發隨意的散在肩脊,隻著了牙白單衣,領口敞著,甚至、甚至婉靜看見了他雪白附上留下的朵朵紅痕跡,是這樣的歡樂嗎?要嫁人了對他而言,無關他的逍遙無關他的享樂嗎?

他細長的丹鳳眼下有一顆灼人的淚痣,英挺的鼻,抿住的薄唇。突然他一莞爾,風華絕代。好似他剛才聽見的隻是她常對他說的玩笑話。

“可是,可是你曾說要娶我,你怎可以食言。”女子眼中閃過一抹落寞與惶恐,卻傾身拉住他的衣角。是了,我可以忍受你夜夜春宵,我可以忍受你左擁右抱,甚至我真的不介意要和別的女人共同擁有你,但是,兒時的話還在耳邊,你怎可以食言!

他如月下妖精,許是喝多了酒,步子有些不穩,他退後幾步拉開了與她的距離,纖指一抽輕輕拽出了她手中的衣角“童言無忌,那時的你竟也當了真。”為何要娶你,為何為了你要我放棄這萬般自在享樂的日子,就為了你一個?傻,傻到了家。景淵微微笑著,從她身邊經過,帶走一陣風,風吹過陸府庭院發出嗚咽聲,掩住了她低低的抽泣聲,也是在這個庭院,這個地方,婉靜第一次見到了陸景淵,那個一眼便奪走了她的心的家夥。

那時她5歲,他8歲,就在陸府的這株桃樹下相遇,那時的風是暖的,桃花還開著。小小的婉靜穿著鵝黃的衫兒來看桃花,無意間竟看見這桃樹上坐了一個人,那人倚靠著一根枝椏閉著眼,她隻看見他白白的光滑的下巴,應是陽光耀眼刺得她微微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你是誰!”奶聲奶氣的聲音傳入男童的耳朵,男童微微側頭睜開眼,望向樹下的小人兒。婉靜就是這樣看見了他,他好漂亮好漂亮,比她娘還漂亮,不不不,是她見過最美的人了!雖然還是個小娃兒模樣,婉靜不由得看得愣住了,那人也坐正了身子瞧著她,眼裏隻有她。他細長的眼,深邃卻閃閃發亮的眼神以及眼下那顆淚痣將這個小小的女童的魂都勾了去。

“你長得真美,我長大了要娶你。”男孩子一開口變嚇著了婉靜,這個好看的人是男的!還說要娶她!婉靜還不懂什麼是娶,覺得應該不是壞東西,便開心的點頭道“好好好,你娶我,我可以和你玩兒嗎?”說著就動手要爬樹上去。

男童嘿嘿一笑,縱身從樹上躍下,牽了她的手慢慢走進桃花深處。

什麼娶什麼嫁,童言無忌而已,她竟真的當了真。每每見陸景淵沉醉於各色沒人之間,她從開始的暴怒到後來的習慣,隻有自己知道這需要多少的歲月和耐心去磨,隻是因為她一直記著他的話,娶她。但是他的一句童言無忌,竟生生撕碎了她這十年的等待與期待。剩下的她記不清楚了,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莫府,不知自己如何穿上這大紅的嫁衣還和李家次子拜了堂,亦不知自己為何到最後的那一拜還想著他能出現,帶著她離開。原來,他從未想過與她有未來,原來,都是她的自作多情,雖然她從未聽景淵再提過娶她的事,一直是自己默認著要做他的妻,這樣的癡念,夠了。

也罷也罷。追著景淵已追了整整十年,雖從未正麵真正對他袒露過自己對他的心意,每次對他說喜歡最後都是以玩笑結尾,但,她以為他會感受到,她以為他會和他一樣,原來一直隻是自己小心翼翼的去維護這段感情,算是愛嗎?不算吧,最多也就是自己的單相思,怕自己一旦說出心意,就永遠失去他了,這個似神似魔的男人,現在算是真的失去了吧。恍惚的自嘲一笑,卻聽窗戶被人打開的聲音,她自小習武,耳力比常人要好,想著新郎官應是從大門進絕非窗戶,婉靜不覺低低到“誰!”

“小聲點,我的小心肝兒,莫大小姐這副身子我可是垂涎已久啦。”婉靜一驚,這莫非是采花賊!?但是聽著此人隻是言語輕薄,聲韻卻不猥瑣。

“你是誰,膽子可真不小。今天可是我成親的日子,我大呼一聲,你怕是跑不掉的了。”剛想掀了蓋頭,那人卻不知何時近身點了她的穴道,她默默心驚此人武功絕非常類,采花賊又低低在她耳邊輕道“你莫非是想你的新郎看見你這幅樣麼。”語罷,那人掀了她的蓋頭摘了她的鳳冠,順便輕輕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怪就怪在這一吻後,婉靜便看不清東西,說不出話語,隻隱隱記得那采花賊微涼的手剝了她的衣衫,被蒙住的臉隻露出眼睛,鳳眼如絲,眼下一顆淚痣燒得她心頭一跳,心中不知是悲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