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湖水湧入黎錦的口鼻，那些熟悉的麵孔交叉重疊在一起，過往的一切仿佛都在她的眼前重演。
那天，少女一身大紅嫁衣，長劍怒指佛祖架前的迦葉尊者。她的身後是三千妖兵，滿身的血腥引得九重天內戾氣環繞經久不散。
忽有風來卷起她繡著鳳紋的袍角，少女幽幽開口，聲音空靈回蕩於九天，“迦葉，你能不能娶不娶我？”
少女長劍橫在麵前之人頸上，淚水流轉在眸中，而迦葉卻依舊麵不改色，一如往常的冷靜，“阿錦，別胡鬧。”
“我……”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對話，她卻異常的傷感了起來，緊忙仰起頭把淚水止住，這才微笑著把話說完，“我沒有胡鬧。”
迦葉頓了頓，聲音有些壓抑，“阿錦啊，佛妖殊途。”
少女的笑突然僵在了臉上，那雙眼裏盈滿了璀璨的淚珠。
被拒絕了嗎？她捂著心口低聲喊痛，真的好痛。
“迦葉，我……最怕疼了。”是啊！以前她最怕痛了，但是自從遇到這個人之後傷痛少過嗎？
心抽痛著，她看著手中的長劍眸子裏有些黯然，片刻之後她破開了自己的胸膛，血光漫天，沒有絲毫的猶豫。
這麼久，真的痛夠了。
“這樣，就不會再疼了。”少女依舊笑著，如往常一樣的純淨無暇，但是卻像是一把刺刀狠狠的紮在迦葉的心上。
纖長的十指緊緊抓著還跳動著的心髒，鮮血從指縫流淌而出滴落在雲上，綻出一朵朵彼岸之花。
佛說，未斷我愛,不如潔淨。愛恨恩仇,皆是情障。
如來曾勸黎錦放下一切，潛心修煉，憑借她的靈根定可直升九天留名仙籍。可是她仍舊執拗，不惜召集三千妖兵與如來為敵。
那一戰最終是她敗了，黎錦被如來一掌打進六屆之外的虛無漩渦中，受盡苦楚。
虛無漩渦是由盤古開天辟地之時產生，那裏沒有陽光，常年沉浸在黑暗之中，隻有一些被六界流放的上古妖獸聚集在此。
那裏沒有食物，強大的妖獸以捕食弱小妖獸為食。在它們麵前黎錦無疑是弱勢群體，她能做的隻能是盡量的隱藏自己，等到妖獸們吃飽喝足她才能去吃那些剩下的殘骸。
黎錦甚至不知道自己果腹的食物到底是什麼，也許是妖獸的屍體，也許是很久以前剩下的腐肉，也許是誤闖漩渦的人類殘肢。
嘴裏的血腥味刺激著她，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這種生活讓人惡心。
黎錦就這樣苟且的生活了兩百年，兩百年的黑暗，兩百年的恐懼，足足兩百年……
追根緣由終究還是要從兩百年前說起。
那時候的黎錦棲身於東海之中，除了那龍王的四太子時常來擾之外，日子過的還算安逸。
黎錦年少貪玩迷失方向遊到了淺海，被捕魚人捕獲，迦葉路過將她救下。
黎錦望著迦葉，滿眼的驚豔。
呆了半晌，迦葉已漸行漸遠，黎錦化成紅鯉沿著海岸追隨萬裏。
她是一條錦鯉妖，妖，本來就沒有心髒。魚的記憶隻有七秒，哪怕已經修煉成妖記憶也僅僅隻有兩百年。
她想記住他，在一個夜裏她殺了人，屠了整個村子才找到一顆和她匹配的心髒，把他刻在了心上。
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之氣引來了天雷，蒲牢，那個高高在上的龍王四太子，為了保護她，站在她的身前替她生生的受了三道天雷。
天雷並沒有奪去蒲牢的性命，但是卻傷了他最美的眼睛。
蒲牢想要娶她為妻，可能是因為愧疚，她答應了。可是，她卻在婚禮當天卷著三千妖兵殺上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