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了一條偏僻的小徑,黎錦似有若無的賞著邊兒上的幾株野花,腳步輕緩的回了自己原本的住處。
素手輕輕推開染了紅漆的木門,屋內很是安靜,除了鍾葵微薄的呼吸聲,再無其他。
“睡了?”黎錦行至榻邊,冰涼的手指搭上鍾葵的脈搏,激的那熟睡之人打了個寒噤,睜開了惺忪的睡眼。
“阿錦姐。”
“嗯。”黎錦一手拖著她的手腕,另一手淺淺掀起被子的一角,將鍾葵那傷痕累累的手臂塞了回去,“可覺得好些了?”
有白澤照顧她哪裏會好,這身子倒是比前幾日更加不濟了,本來還是可以勉強動一動的,現如今連睜眼都覺得費力。
鍾葵小幅度的晃了晃頭,氣若遊絲,“沒有,倒是覺得更乏了。”
“你這傷確實過重了點兒,等下我為你渡一些修為過去,雖說你我妖仙有別,但也應該會減輕一些你的傷勢。”黎錦貼著榻邊半倚半坐,“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回冥界一趟,有你那冥王姐姐護著,也可康複的早些。”
“不了,我若是這個樣子回去,她怕是又要朝著白澤發火了。”鍾葵半睜著眼,“對了,白澤人呢?”
“他有事回碧瓊山一趟,用不了多久就會回來了,你不用惦念。”
鍾葵毫無血色的臉孔難得的泛起了兩片紅霞,“我,我才沒有。”
黎錦見她臉紅的模樣,竟覺得可愛的緊,忍不住打趣道:“你不是性子灑脫麼,怎麼提起他就扭扭捏捏起來了。”
“明明你是亂猜的,我一直這樣子。”鍾葵縮了縮脖子,吃力的將頭顱轉向床榻裏側。
“白澤有你這丫頭陪在身邊,想必以後是不會無聊的了。”
“誰要陪著他了,他喜歡的又不是我。”閉起雙目,腦力揮之不去的皆是白澤對待黎錦時的溫柔神色。
“丫頭,你又沒問過。”
“問不問結果都是一樣的。”
“有些事你不去問是永遠都不知道結果的,盡管有時候結果這種東西不如人意,但是心裏有個底也是好的。”黎錦輕手輕腳地替鍾葵掖了掖被角,語氣倒像是一個老者正語重心長的教育著小輩。
“白澤可能與你講過他的心上人?”
換而言之,鍾葵的意思是,白澤可能向她表明過心意。
“他?倒是從沒同我提起過,他不像是那種會藏著掖著的人,如果真的有你口中所說的心上人,早就忍不住來找我炫耀了。”
“我怎麼覺得,是你還不了解他。”
說起了解,黎錦確實沒對白澤上心過,當初同他相識也隻是因為迦葉。如今算起來這份朦朧的友誼已經持續一萬多年了,黎錦對他的認知也還隻是停留在最淺顯的表麵上。
“可能吧。”
氣氛頓時跌落到冰點,為了不使自己再尷尬下去便找了個話題,繼續閑聊,“怎麼不見綾羅,天色都已經這麼晚了,再暗下去她又該害怕的哭鼻子了。”
“她這幾天好像一直挺‘忙’的,基本上都是早出晚歸,這個時辰她也差不多回來了。”
“早出晚歸?你可知道她去哪裏了?”
“不知道。”
既然鍾葵都說了不知道,黎錦也不好再問下去了,隻能佯裝淡定的講一些小故事給鍾葵聽。她性子活潑,要她躺在床上幾日,想必應該是無聊至極了。
天色又暗下了幾分,黎錦向窗口的方向張望著,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坐立不安。
這丫頭跑哪裏野去了,等她回來一定要打斷她的腿。黎錦心裏正盤算著如何收拾綾羅,卻聽屋外哢嚓一記響雷。
急忙推開門,黎錦立在門口,一腳踩在已經糟掉的門檻上,一腳還留在屋內。她睜著一雙鳳眼,靜靜的看著黑雲湧動的天空。
“天雷劫。”黎錦下意識的出聲。
看這架勢應該是妖族的劫雲,黑雲並不是很濃,隱約間還能看到金色的雷光閃動,大致是危險性最小的成年劫了。
綾羅此時還不回來,極有可能是被天雷纏上了,這可壞了,綾羅這丫頭從小就被黎錦慣壞了,體力和術法要比普通小妖弱上一大段,此番的劫她恐是受不起的。
黑雲緩緩向黎錦的方向移動,劫雲在蓄力期間會隨著受劫人移動,見這動向,大概是綾羅回來了。
也顧不上什麼其他的,黎錦朝著劫雲湧來的方向跑去,未跑出幾米遠就見滿臉淚痕的綾羅蹲在一棵枯樹下抽噎。
“你是傻了嗎?受劫還敢往樹下躲。”黎錦上前一步扼住綾羅的手,連連退了幾步才將她拉到了安全地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