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枝葉狠狠地抽打著封黎的頭臉全身,粗重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頭頂之上的狹小天空忽明忽暗,腳下的路卻越行越遠。
胡亂地抹了一把臉,濕漉漉的鮮紅,火辣辣的疼。
閃電般晃過一棵巨樹,封黎專挑那密林,貼地疾奔。
封黎隻知道,過往的一切都因為水族那道神諭而改變,這讓他不知所措,隻記得封銀師兄一掌將其轟出殿門,大吼著讓他快跑。
封黎!跑!向北!永遠!
不要回來!
藏經殿後,一棵蒼麻樹沒能挺過寒冷的冬季,徹底枯萎了,一片枯葉在這初春季節顯得那麼陌生和可笑,然而它依然出現並飄落著,最終落在一道古樸的石門前,石門之內,隱隱有細微的靈力波動,鶴師便在這石門之後,靜靜地療傷。
那一戰,天刀雷聖的換命一刀深深地傷到了鶴師的本源靈嬰,換了尋常靈聖,早已是身死道消,饒是鶴師借用星辰之力,依然是重傷垂死。
數月光景,荒西沙海漫長的隆冬過去,這石門始終緊閉,石鸞於此守了月餘,最終還是垂淚離去,開始有人揣測,鶴師是否已然死於石門之內。
這枯葉靜靜落於石門前,卻是輕輕一顫,又複緩緩浮於空中,直至回到那棵枯樹之上,深深地紮在幹癟的枝條中。
周遭的一切都被放緩到極致,似乎時間的軸陷進了無盡的泥沼之中,隻見那枯葉漸漸複了青綠,而後蔓延到整根枝條,最後一股濃鬱的生機噴薄而出,整株蒼麻樹猛然一震,瞬間複生。
那石門落滿了灰,此刻簌簌地落下些許,竟似要開啟那般!
土神殿內,冰韻絕美的容顏上幾乎要掛滿了冰霜,一雙細長的眸子冷冷地盯著石鸞的臉,一字一頓地說:“沒有人可以質疑神諭師的能力,你若還不出手,我水族願意替你分憂。”
烈空重重地歎了口氣,皺著眉頭說道:“小石鸞,你到底為何遲遲不肯出手!世人皆知,封黎乃冥王之子!你若繼續如此包庇,休怪我等不念舊情!”
石鸞眉頭豎起,厲聲說道:“封黎乃我族族人,況且仍在我土族境內,不知二位族長說出此等話來,真就欺我土族無人不成?”
說話間,石鴻楠,石中月等人騰地站起,殿上,土神錘輕輕顫抖,似在吟嘯!
劍拔弩張之際,一聲懶洋洋的聲音忽然傳來。
“嗬嗬,石族長,莫不是要因為一個禍害,毀了整個部族不成?”
說話之人正是手拿杯盞,兀自品茶的封半雲,此刻他坐在殿下,一臉愜意,說不出的怡然自得。
烈空扭過頭來,看著封半雲和他哥哥陰陽怪氣的樣子,心知土族內並非鐵板一塊,這二人明擺著是要給族長難堪,一時竟對這二人說不出的厭惡,然而此刻畢竟站在同一陣營,便作勢上前一步,氣勢更盛。
石鸞怒哼一聲,騰然起身,卻見得殿下,數位土族靈聖期議政會成員一臉愁容,為首一位老者,從花白的長發上,解下那條白紗,雙手捧著。
一道清淚劃過光潔的麵龐,石鸞頹然坐在地上,再也不言不語了。
之前的色厲內衽全敵不過這道輕柔的白紗,岩老的命換來的安寧,她無論如何也不敢丟。
半個時辰之後,炎明王帶著一大隊火族精英,直奔藏經殿而去!
短促而沉重的叩門聲驚起一群靈雀,大門吱呀一聲敞開,封金三兄弟並排站在那裏,封銀微笑著說道:“黎師弟外出了,還請回去稍候,待他回來,自會前去大悲殿。”
“人在哪。”炎明王赤發紅眉,此時眯著眼睛,冷冷地說。強大的靈力迅速掃過整片藏經殿,確實沒有封黎的氣息。
“黎師弟天賦異稟,所去之處也絕非尋常,我等並不知曉。”封銀不緊不慢地說道。
“許是極北冰原,也許是南疆炎塔,這都是說不準的。”封金話裏有話地說著。
炎明王冷冷地瞥了一眼,怒哼一聲。兄弟三人隻覺得胸口驟然一悶,砰砰砰三聲,三人胸口衣衫焦黑,噴出一口鮮血,竟被這聲怒哼轟得連退十餘步!
“你!”封銅咧著嘴,怒吼一聲,雙拳猛地一握,隻見得雙耳之中湧出大量金沙,那金沙緩緩於其後凝成一尊金色佛陀,那佛陀雙手捂住耳朵,成痛苦狀,隱約間,眾人隻覺得耳畔似乎聽到轟鳴之音,而後這聲音愈加強烈,直至最後,眾火族精英痛苦地捂住雙耳,卻絲毫沒有減弱那震耳欲聾的巨大音響,雙耳處紛紛淌下鮮血。
“有點意思。”炎明王冷笑一聲,剛要出手,卻見到封金拉住發怒的封銅,示意其收了法術,而後笑著攤開左手,讓開身位。
炎明王也不言語,看也不看兄弟三人一眼,帶著少數幾位還能行動的戰士,直挺挺地衝進了藏經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