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歌,寂寞如雪,時光老頭偽善的麵目下終會露出鋒利的獠牙,將鱗次分明的棱角撕咬至平滑,將心底那份美好記憶咀嚼得滿目蒼夷。
港城位於華夏西南邊陲地界,臨近海邊使得懸在空中的微風都帶些許海腥味,兩年時間,足以習慣這空氣中的鹹味。
入夜微涼,秋雨朦朧於都市璀璨中,璀璨中可看出這座城市的喧嘩,而在小雨朦朧裏,卻又是一種局外人的落寞。
一名二十五六歲的男子街邊失了神,緩步於街頭,雨輕柔卻也打濕了他的發梢。本該朝氣的年紀露出了一種與之相反的疲憊,眉間微皺始終散不開。
兩年時光,倒也漫長,男子至前年來到港城不多不少整整兩年,初來無人識,如今亦無人伴。
唦唦唦——
細雨潤聲,將男子思緒拉回。柳栩略渾濁的目光轉向左側,似有一個高挑的女孩在旁為他撐傘,隻是微風剛剛吹這過細雨,頓時將這朦朧輪廓吹散。
雨滴落下,沾濕了發,她早已不能再在一旁為他撐傘,柳栩惚恍中想伸手牽住她,剛剛抬起,那雨滴落下的冰涼讓他回過神來。
記憶心底的女孩,她走了。
男子怔怔看著細雨飄落在自己的手掌上,許久,將手收回。
“港城的夜市最是繁華,你們瞅瞅,霓虹璀璨下的雨天像極了你們這些可愛女孩,讓我忍不住擁抱它...”
前呼後擁著鶯鶯燕燕,一身阿尼瑪服飾,梳著錚亮平頭的男子頗為俊逸,不過腳步略顯虛浮,平頭男子剛想賣弄一下文采,不料街頭拐角處突兀有一男子走出。
“你走路不長眼...”
被打斷了文藝說辭的俊逸男子頓時怒火中燒,直接破口大罵這不長眼礙著自己的東西。
而話語剛起,一聲與周邊喧囂完全不同的破空聲劃過漫天細雨的雨簾。
“砰!”
破空聲之後是一陣玻璃破碎的聲音。
玻璃破碎聲後是一陣因對未知事物突如其來的恐懼尖叫聲。
一場看似井然有序的喧囂在這時如此不堪一擊,在死亡的召喚下更是表現得如此驚慌失措,人性深處終究是脆弱的。
這劃破夜空的彈道距柳栩不過一米之距,襲來時甚至於將男子的發梢微微吹起,死神如此之近,但柳栩的步伐並不因此而有所停頓,能讓他在意的已然不多,能讓他停下步伐的...更加少了。
沒有看向街邊給子彈打碎的玻璃窗,沒有理會剛才還是擁摟著鶯鶯燕燕,現在卻是蹲躲在那群濃妝豔抹女孩後邊的俊逸男子,更沒有在乎被這突兀槍聲帶來的驚恐哭泣聲。
一如既往的步伐,甚是默然。即使,這顆子彈本就是朝他而來。
.....
秋後帶來的涼意已經有點滲人,更何況三十層大廈樓頂,一件黑色大衣已然不能抵禦這股涼意,但讓這名趴在樓頂握住一把狙擊槍的中年胡渣男子產生顫抖的是...那把懸在自己脖子上已經滲進自己肉的匕首。
“嘖嘖嘖,槍法差了些,至少偏了一米二左右,你看看人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三四十歲的人真是活到狗上去了!”
說話的是一名隻穿著短t恤的二十七八歲的男子,說著的同時俯身從瞄準鏡中看去,能看到鏡頭中那名緩步在街頭的淡漠人,他動作幅度很大,但左手拿著的匕首卻很穩,不曾動到半分。
“貪狼,既然那位沒事...我們是不是...”
中年男子說話聲音有些嘶啞,身後的短t恤男子綽號貪狼,真實姓名他不知道,唯有知道貪狼善用匕首,左眼處紋有一隻狼首。另外,貪狼喜殺生!
綽號貪狼的男子右手摸了摸下巴,似在很認真的考慮中年男子的提議:“也對喔,那小子還可以活蹦亂跳的,也沒有什麼損傷,你家裏上有老下有小的,殺了你多不好。”
中年男子聽聞一喜,卻沒等他考慮是否磕頭感謝或是反戈一擊,隻感到脖子上一涼,自己如街頭中的小貓小狗般被人一腳踹開,而此時他的下麵,是三十層樓的高空!
從開袋摸出紙巾將染了血的匕首擦幹淨,隨手將沁滿血的紙巾丟開,男子貪狼臉上帶著嗤笑:“殺了你是不好,但既然槍聲打破了這寧靜,總要收點利息你說是不。”
不見貪狼如何動作,匕首已經從他手上消失不見,伸了個懶腰,再隨意將伏在一邊的狙擊槍一腳踢下高空,貪狼做事一切隨心。
“表麵的勝利讓你們忘記了是柳栩那小子主動將自己放逐到港城的,總有幾個不成器的做的如此難看,他們可曾想過自己能否承受得了他的怒火...”
貪狼的呢喃聲漸小,高樓上的風將他的低語壓下,如同壓下這帶著怒意的火焰,終有一天爆發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