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無瑤開心壞了，她以為自己的突然造訪本就是一件唐突之事，生怕擾了別人清靜，今日聽他說以後可以常來，不由地歡喜萬分，“那你喜歡吃些什麼？我總不能白喝你的酒，我可以給你帶好吃的，你喜歡吃什麼都可以告訴我，我會做的。”
李滄爾不信，“你還會燒菜？”
“你不要小看人好不好！江止師兄最愛吃我燒的菜。”
“你時常提起他們，看來平日裏他們待你自是很好。”
“那是自然。”水無瑤說著，“他們如我父兄一般相伴，照顧我多年。”
李滄爾聽她如此說，稍稍寬下心裏。
“你曾告訴我，你活在這人世間，重要的並不是從哪裏來，而是將往哪裏去，對不對？”水無瑤說道。
李滄爾默默點頭。
哪想到水無瑤竟然調皮一笑，喝了一盞酒，笑著問道：“你呢？你想將往哪裏去呢？”
李滄爾沒想到她會如此發問，其實她也不必發問，這個問題他思索過多年，從一道幻影之時便開始思索，他見日月交替，萬物變遷，卻總也是想不明白自己想要將往何處，是得道成仙嗎？還是降妖除魔？亦或者接濟天下？這些問題，他不是沒有考慮過，他都會去做，但是做這些事情是沒有任何目的的，是他的本能，就像是凡人想要去吃飯一樣的本能，卻不是真正的發自內心的篤定的追求。他也問過自己的追求是什麼？亦或者，自己活在這半仙界之中，有在等著什麼？他不知道，他也沒有答案。
李滄爾沒有回她，就像這些年來，他沒有回答自己的內心一樣，但是他知道，一切皆有法，一切皆有緣由，“時候不早了，你且回去吧。”
“啊……”水無瑤驚詫道，卻見天際已微微翻出魚肚白來，這才覺得有些不妙，心裏暗自想著，若是被師尊發現，那可不好了。於是，起身便要匆匆告別，行至數步，又轉過身來問道：“我下次真的還可以來找你嗎？”
“是的。”
“那我下次來帶些菜肴。”水無瑤說著，忽地覺得心裏生出一種祥和的幸福感，她也曾為江止燒菜，為西雨燒菜，但是從來沒有這種幸福的感覺。這種幸福感來的有些猝不及防，讓她覺得眩暈起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喝的太多了。
李滄爾卻也早已起身，無聲無息地跟在水無瑤身後，他恐她喝多了酒迷途於山界之間，又恐那魔君離心來襲，再次擄走她。真是奇怪，他在心裏想，這幾百年來，他第一次有一種擔心的感覺，以前的他多麼逍遙自然，如幻如影，飄然於天地之間，但是今天，自己竟然會為一個小丫頭擔心起來。直至悄然目送她抵達中天門，他才稍稍寬下心來，轉身要回半仙界。
說來也巧，這日天還未亮，古音便早早打發人去摘些早熟的果子前來，她每日都會親自前來送些果子，隻是今日來的尚早一些罷了。可也正是因為早了那麼一點，所以，她將李滄爾護送水無瑤之事完完整整地看在了眼裏，霎時間，古音隻覺得心生煎熬，手中的竹籃也落在了地上，奇珍異果滾的滿地都是。她木訥地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