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店的導購是位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姑娘,我問她:“有安眠藥嗎?”她此時並未感到奇怪,她問我:“要多少?”我一時有點被她問住了,要多少呢?到底多少才可以很快地並且毫無痛苦地死掉呢?我不太清楚,可是我又不能去問導購。於是我想起了電視劇中的經典情節:一個人昏倒在地,手邊扔著一個溢出一些藥粒的的瓶子。也許劇中人吃了一半吧,我想,那麼吃一瓶一定會死亡!於是我便對導購說:“一瓶吧。”現在想來,那位導購也是很聰明的,她頓了一下,掩飾住了內心的驚愕,然後說:“哦,這個安眠藥隻有在有醫生處方的時候才可以買一瓶或者一瓶以上,沒有醫生處方的時候都隻能買幾片而已。你有處方嗎?”我當時隻是在學習上有些頭腦不清了,可是這些事情我還想得明白,原來這種可以致死的藥物在藥店出售也是有限製的。於是,我便對導購搖搖頭說:“沒有......那算了吧。”然後就回家了。回家後母親在廚房做飯,父親在書房看書,我又開始研究其他的自殺方法......突然,我想到了割腕,我想那應該不會太疼吧,我隻需要把自己的手腕處的血管割破,然後靜靜地躺著,等待失血一直到足以死亡的時候。而那個過程我想應該是這樣的:割了手腕後,起初沒有太大的感覺,隨著失血量增加,漸漸渾身無力、頭暈目眩,最後昏迷不醒直至死亡。實在是沒什麼痛苦,於是我便開始實施了。我趁爸媽不注意的時候,迅速去拿了一個我一直覺得很鋒利的藍色的小刀,然後躲進自己的房間躺在了床上。我把左手舉起,右手拿起小刀,突然心跳加速,我想我就要死了......我離死亡這麼近......但是我不能繼續想下去了,因為我的手已經開始有些抖了,而手抖就無法準確地切到血管了。我看到自己細細的手腕上有兩道很不明顯的青色的血管,於是我便盯準它們下手去割。很奇怪,我真的感覺不到疼,不知道是為什麼,由於我沒有在以後再試過,所以我不知道是本來就不怎麼疼,還是因為我當時已然有些鬼迷心竅、死的欲望大過了疼痛的感覺而導致的。割了一道傷口後,我便開始靜靜躺著等待。可是等了半天卻發現沒有一點反應,我的意識也依然是那麼清晰。我看了看傷口,發現血早就幹了。我鬱悶至極,又將那個傷口繼續往深割。我剛剛感到有點疼了,血也又流出來了一些,突然母親就喊我吃飯了,我沒有辦法,隻好藏起小刀,用袖子遮好傷口去吃飯了。當然,父母什麼也沒發現。吃完飯我便去上晚自習了。我當時好像真的腦子已經不太正常了,去學校的路上,我竟有了這樣讓人啼笑皆非的想法:我跟同桌說了我要自殺的,結果晚上她又看到我去上晚自習了,活得好好的,沒有死,她會不會瞧不起我?然後她再跟別人說了,那麼大家不就都認為我是一個敢說不敢做的人了嗎?大家不是更加會把我當一個傻子了嗎?這樣想著,我就決定了一件事情,我去學校後,一定要給同桌看看我手腕上的傷口,證明我自殺過,隻是沒有成功罷了。到了教室,同桌已經來了,我坐定後,說:“菲菲,給你看個東西,你別太驚訝,也不許告訴別人哦。”同桌好奇地睜大眼睛問道:“看什麼啊?”我抹起袖子,猛地把胳膊放到她麵前的書本上,她嚇得“啊!”地叫了一聲。我趕緊放下袖子,以免周圍的同學看到,接著對她說:“你叫什麼啊?不是跟你說了別大驚小怪嗎!”菲菲依然無法收起驚恐,她問我:“你這是幹嘛呢呀?”我竟有些自豪地笑著說:“嘿嘿,我下午不是跟你說了嗎?但是不知怎麼沒成功,這個法不行,我得想別的法。”菲菲有些生氣地說:“那下午班主任跟你談話都白談了嗎?”我笑著說:“哎呀,沒有沒有啦......算了,你趕緊學習吧,我不打擾你了。”她於是繼續生氣著並表現出不想再管我的樣子,去學習了。上自習後,我怎麼也無法把注意力投入到學習上來,原因很簡單,因為我似乎喪失閱讀能力了,看到大段的文字,我的心裏就開始一陣恐慌甚至感到惡心。我無法很準確地形容出我當時的感覺,我隻能說我隻是簡單地認識那些字讀什麼,卻不知道它們都是什麼意思了,更不要說某道題是什麼意思了!我真的不知道那是怎麼回事,我想一定是我自己太過緊張了,放大了某些感覺吧,可是即使是在周末相對輕鬆的時候,我似乎也隻是能稍微明白一點,而大部分文字的意思還是不明白。我這時開始想,是不是我的腦子真的出問題了?如果真的出問題了,那可怎麼辦?我從小就是以學習好聞名的,還專門為了學習轉到了一中的實驗班,我覺得有千萬雙眼睛都在盯著我看,他們不僅在關注著我的每次月考成績,而且更在期待著我的高考成績。現在我的腦子都壞了,還談何高考?越想這些我越害怕,這種害怕一直延伸到了學習和生活的各個方麵。我開始害怕進教室,尤其是晚自習前,我走到教室門口,就會突然間手心冒汗,呼吸急促,內心一陣莫名的恐懼,就像是那間教室是一個魔幻的鬼屋一般。當我坐進教室,隻有不學習、隻有放任自己的腦子胡思亂想,才能感到一點點的安全感,否則將幾近窒息。又是一個星期一,升完旗開完晨會後,大家一哄而散,突然襲來一陣感覺嚇得我差點昏倒。本來在人堆裏我似乎找到了些許安全感,可是突然間人群散開的陣勢恰如潮水一般不可抵擋,我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我的腦子不給我下達任何命令讓我走或者是跑,我隻是像個傻子一樣站在原地。漸漸遠去的人群使那樣站在那裏的我顯得更傻,我仿佛成了一個沒有自理能力的人,我當時特別害怕哪個瘋跑的男生會撞到我,也怕哪個嬌滴滴的女生會嘲笑我。人潮越遠,我似乎就越能感覺到近處的人們在奇怪地盯著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