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紅日斜斜的掛在無垠的雪原上,像一個虔誠的問道者在這裏守候了千萬年,甚至更久遠的時光。此時正值日落時分,紅日仿佛知道即將來臨的黑暗將會是多麼的漫長,掙紮著將最後一點火光傾灑下來。此刻落日的景色在這片神州浩土上的每個角落都在上演著。雲雪崖的清秀,岷山山脈的雄偉,北山草原的蒼茫,西平沙漠的寂寥,東海海岸的金黃……
與那些地方相比,雪原的落陽並不是最美的,甚至充滿了悲涼和靜穆,模糊的樹影,寒氣繚繞,雪原上沒有一絲風,卻寒氣徹骨,射到冰川上的縷縷陽光都仿佛被凍住的火一般,閃爍了琉璃一般的晶瑩,光彩奪目。隱約間一座雪峰傲然屹立在冰原的正中,成為這片冰雪王國中唯一的標識。這座大雪山仿佛是天外的神來之手隨意將一塊水晶插進了這萬裏的冰原,在冰雪的點綴下顯得那麼超然,肅穆,空靈……
這便是世間與本無寺,太虛觀齊名的三大修行勝地之一的大雪山。
\t雪原上遠遠的走來了一個苦修者,沐浴著千裏冰雪緩步而來。麻衣鬥笠,步若清風。鬥笠上黑布低垂看不到容貌,但卻依然掩飾不住他是一個劍士,一個殺人如麻的劍士,因為他背上的劍太過於巨大,以致掩蓋住了劍士的身形,這裏所說的巨大並不單單指劍的外形,更是劍本身散發出來的殺氣。一劍破甲三千九,一劍曾擋百萬師,說的便是這個被譽為天下第一劍的人——藏劍先生!
\t藏劍隻是一個稱號,世人隻知道他是定安國人,卻沒人見過他的真麵目,也沒人見過他拔劍,因為見過他出劍的人都已經死在了他的劍下。但是今天這個被人喚作藏劍的劍士手中握住的卻不是一柄劍,而是一隻白皙看上去甚至有些柔弱的小手。他左手領著的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這個少年麵白如雪,盡管雪原上天寒地凍卻身著單衣,除了背上一個小包裹外身無一物。但他年紀雖小卻目光如炬,眉宇間一點殷紅分外的醒目,在這片白雪皚皚的原野中如同一朵綻放的紅葵。
\t大雪如柳絮般紛紛揚揚,從天外傾瀉而下,劍士的鬥笠上,麻衣上,劍套上落滿了厚厚的雪花,而這個少年身上卻沒有一片雪,那是因為雪在少年身外一尺便化成了水,隨即在冷風中又凝成了冰。
\t少年臉上除了眉宇間的那點殷紅外,麵無血色,明明身上冒著熱氣,嘴唇卻凍得發紫,牙齒間發出咯咯的碰撞聲。但他卻緊閉雙唇,不讓自己發出一聲痛苦的喊叫。
\t劍士看到少年的神情微微皺眉。迎著漫天的飛雪,斑駁的殘陽忽然說道,“所有人都說你命中無屬,無法修行,你切莫在意。你可知這冰與火,寒與熱都是難得的修行。隻是世人往往隻執著於修行的結果,卻忽略了修行本身最重要的卻是過程。”
\t少年默默的點頭,這烈火淬體之苦已經整整跟隨了他十幾年,從出生之後就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男孩倔強的昂起頭迎著雪原上刺目的流光說道,“媽媽曾對我說塵世間的每一縷陽光都是一場修行,有人修佛,有人修心,有人修身。而我要像先生一樣修劍。”
\t“哦?”劍士似乎被少年的這句明顯超越年齡的話激起了興趣,塵世間的每一縷陽光都是一場修行這更像一位本無寺裏的佛家大能或者太虛觀裏的曠世大賢嘴中說出的話,而此刻從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嘴中說出來卻更加發人深思,“那麼你為何修劍?”
\t“我修殺人之劍是為了要親手殺了害死我媽媽的大惡人定國公。”少年憤憤的說。
\t劍士微微一愣,然後發出一聲輕歎。男孩嘴裏的定國公正是男孩的親生父親,定安國的世襲公爵定國公。
\t“國公對你還是很在意的,此次邀我千裏迢迢送你來到大雪山修行就是想借大雪山這千年寒氣壓製你體內的火毒。”
\t“先生莫要欺我年幼,我這病北神醫都已經說過無藥可救。定國公讓你把我送到這裏來無非是不想見我死在他身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