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長辭把玩著那隻琉璃酒杯,並沒有舉杯去碰,反倒笑了起來,“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這夜光杯當真是極美,你看那杯中的美酒像不像琥珀,清透,明亮。”說著將酒杯放到鼻尖一嗅,雙眼微闔極為陶醉,“酒氣清香,沁人心肺,當真是好酒。”
商徵見他並不買自己的賬,心中怒火騰的升起,卻隱忍不發,道:“陸將軍若是喜歡,我命人送幾壇去貴府。”
陸長辭搖頭,“這我可受不起。”他站起身子,在廳中走了幾步,忽的轉身目光射在商徵身上,似一把利刃。“我這個人不喜歡拐彎抹角,想必商穀主已得到消息,我會派人來刺殺你。所以,今天我來了,坐在那邊的公子便是來刺殺你的人,他姓慕名鳴逸,不知商穀主可有聽過他的名頭?”
商徵挑了挑眉,這個人還真是坦誠,坦誠的讓人恨不起來。路翎妃一張美豔的臉此刻爬滿了殺氣,可轉眼看對麵坐著的慕鳴逸,他正在夾豆子,每一次出筷極快,極穩。這個看似年紀不過二十餘歲的少年,雙眼裏看不出任何的欲望,靜的像一潭深水。路翎妃斂起周身殺氣,她知道這個人如果動手,她和商徵聯手在他手下也走不過十五招。
路翎妃能看得出,商徵自然也看得出。陸長辭敢帶著慕鳴逸大搖大擺的走進淩雲宮,肯定是有些真本事的,此刻見兩人這般,就算是想怒也不敢怒了。他獨自飲了那杯酒,暢言道:“陸將軍既然是來刺殺我,不知是打算在這裏還是挑個地方?”
陸長辭向周遭看了一遍,見殿內裝飾的金碧輝煌,就頂上那顆明珠已是價值不菲,他搖了搖頭,輕笑道:“聽聞淩雲宮中有一處絕妙之地,在宮中最深處,掩蓋於密林之下,就選那裏如何?”
商徵應了聲“好”,起身往陸長辭所說的地方走去。
陸長辭忽然喚住他,斜眉笑道:“其實我很好奇,商穀主即知我們兩人是來取你性命,為何還如此坦然?淩雲宮中不乏高手,隻要商穀主你振臂一揮,就我們兩人自然是逃不出的。”
商徵喉頭動了動,陸長辭所說他並不是沒想過,可他知道一件事,映雪莊的探子說過宋翊請了霍青楓來截慕鳴逸,此刻霍青楓肯定就混在守衛中,他自然怕死,可他也明白長孫紅野和宋翊等人不會讓他這麼早死,他還有用,就像映雪莊對他達成霸業有用一樣,不過就是互相利用罷了。
商徵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陸將軍認為這淩雲宮中有人是你和慕鳴逸的對手?”
陸長辭見商徵回的如此天衣無縫,將他的問題丟了回來,心中暗歎:真是個難纏的人。
四人往前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商徵停了下來,回身笑道:“陸將軍所說的地方便是這裏。”幾人向那扇門看去,入眼一片蒼翠,門是竹子所製,十分的簡單。可竹門後的密林,鬱鬱蔥蔥,有些樹木生的極高,插入雲峰。
商徵從懷中拿出一枚五環扣玉佩,扣在竹門上,門應聲而開。商徵率先走了進去,道路曲曲折折,頗有曲徑通幽處的感覺。陽光穿不透密密的林木,若不是路上亮著的燈盞,還真如行走在黑夜裏一般。四人再往前行了半柱香的時間,眼前景象豁然開朗,頭頂上密林盡去,陽光落了下來,眾人眼前是一處方圓五十餘丈的空地,中央有一處極小的荷塘,塘中荷花俏立於枝頭上。
慕鳴逸並不是尋常的殺手,他這人年紀不大,可與人比拚規矩卻多。商徵雖為嘯曜穀穀主,功夫卻平平無奇,路翎妃更不必說了。慕鳴逸緩緩抽出水玉劍,聲音冷冽,如同寒冰。“在下慕鳴逸,劍下不殺無名之人。如果你能在我劍下走過十招,我便饒你性命。”
慕鳴逸雖是蕭寒翊門客,與自己又有同門之誼,可他不受任何人約束,這次能答應來淩雲宮完全是為了還當年欠下陸長辭的一個人情。陸長辭朝慕鳴逸點了點頭,看了眼站在商徵身旁的路翎妃,唇角綻出一絲笑意,“路姑娘是否也要和在下過過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