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恩親切地看過來,目光中的溫柔直讓琉璃瑟縮。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宋家表哥對她越好,她就越難受,越想逃離,然後越為自己想逃的這種想法感到愧疚。
“的確是我寫的。”琉璃深吸一口氣,“我的確想邀請端王去清涼莊下榻幾天……”
“琉璃?”宋承恩眼裏寫滿了不信,“你怎麼會突然生出這種念頭?莫非,是有人教唆?”
嚴厲的目光投向寶瓶。
宋承恩與寶瓶不合由來已久。私下他也一直鼓勵琉璃不要處處被寶瓶牽著鼻子走,為此,琉璃倒是很感激他。
不過她還是要實話實說。
“這和寶瓶沒有關係,都是我自己的主意。”
寶瓶冷笑:“你還不趕快把你的心思告訴宋家表哥?”
“是啊,琉璃,你這是為什麼?”宋氏和兩個妹妹都看著她。
宋承恩更是眉頭緊鎖,好像很擔心她說出什麼奇怪的理由。
當然,這件事的真實理由的確很奇怪,所以絕對不能說出來。
琉璃咬咬唇:“因為……因為我仰慕端王殿下!”
四座無聲。
過了一會兒,寶瓶才撲哧一聲笑起來:“琉璃,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琉璃點點頭。
“是的,我仰慕端王殿下,所以誠心誠意想請他到別莊來。他不是說過,想清清靜靜欣賞秋色嗎?我們的清涼別莊就是很好的選擇。”
她又轉頭看向宋氏和宋承恩。
“自從端王駕臨,金陵不是有許多人都排隊爭相去巴結他嗎?爹在家時不是也常說,做生意人脈很重要嘛?現在,寶瓶已經受到端王的青睞,咱們為什麼不趁熱打鐵,想辦法抱緊這棵大樹呢?”
宋承恩斷然否決:“生意上的事不用你一個姑娘家來操心。”
宋氏也跟著搖頭:“這種事有你爹或者表哥出麵張羅就好。你畢竟是個還沒出閣的黃花大閨女,這樣做隻會敗壞自己的名聲。”
她真的還有名聲可言嗎?
想到昨晚那個人在黑暗中的冷笑,琉璃不禁心中酸楚。
“就算三姐不在乎自己的名聲,也要替我們想想呀。”珍珠不滿地撅起嘴,“因為你的事,我和四姐都不好意思出門與小姐妹們聚會。”
現在我被迫這樣做,正是因為替你們著想呀……琉璃在心裏默默地喊。
開口時,要說的話就變成了:“我聽說端王是風流雅士,不拘小節。之前在京城時,不也和許多仕女結伴出遊,還被傳為佳話嗎?”
“那也要看是和誰。那些不是京城第一才女,就是京城四大美人,所以才能被傳為佳話。”
珊瑚反駁說:“三姐你既不會吟詩作畫,又不懂彈琴歌舞,玄學修辭更是一塌糊塗。端王憑什麼肯答應你?最後隻會被人笑話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而已!”
一家人或苦口婆心或冷嘲熱諷,總之都要琉璃打消念頭。
寶瓶更是落井下石:“何必白費力氣呢,把她關進屋裏不就好了?”
於是琉璃就被禁足了。
為了以防萬一,宋氏還在寶瓶的建議下搜走了房中的筆墨紙硯。
每日飲食,也是由她或是一個姨娘親自領著丫鬟送來,等琉璃吃完就收走,重新把門鎖上。
“好孩子,娘知道你在這裏氣悶,不過這也是為了你好。”
每次宋氏來都要摟著琉璃掉幾滴眼淚。
“聽說下個月端王就要回京了,那時候你想去住哪個別莊就住哪個。”
那時候就來不及了!
琉璃眼前已經幻化出全家男女老少包括看門的大黃和小花都倒在自己麵前的慘烈場景。
至於她自己,正被一隻手扼住咽喉,裙幅則被另一隻手高高撩起。
離九月初十隻剩兩天了!
深夜,琉璃躺在床上,正提心吊膽地猜測那個小八會不會突然從黑暗中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