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應該是這樣!
雖然不能看見外麵的情景,琉璃也想象得到趙浣雲此時的神情。
一定,就像她在湖邊對自己說很羨慕時那樣。
笑微微,但是很傷感。
琉璃覺得自己並不喜歡這強扭著結拜的金蘭姐妹。
但是她更不喜歡那種神情。
她也不希望趙浣雲變成周明惠或夏紉紫那樣可憐。
尤其這種可憐,追根溯源還是因為她季琉璃!
“別輕舉妄動。”
覺察到身前人兒的異動,端王突然低聲喝止。
雙手撐在牆上,將她緊緊圈在其中。
“你去隻會把這出戲攪得更糟。”他說。
為什麼?
琉璃用眼神無聲地問。
斜上方,黑暗中一雙眼睛眯成了月牙。
所以,他真的隻是在欣賞好戲?
哪怕明知道真相並非那樣。
哪怕那個人本來應該是他的側妃?
“王孫公子與常人不同,也不會把我們真正放在眼裏。怕隻怕,翻臉無情。”
從五鳳庵歸來,表哥宋承恩就這樣勸過她。
道理琉璃都懂。
五六歲時候她就跟著姐姐們學會了《吳人嫁女詞》:
種花莫種官道旁,嫁女莫嫁諸侯王。
花種道旁人取將,女嫁王侯不久長。
隻是,哪一朵盛開的花又不希望被人欣賞,垂憐呢?
琉璃神思複雜地望著端王,心裏默默問了一句:
“如果眼下在夾壁外麵的人是我,你會不會也這樣袖手看戲?”
回應她的,仍是一雙含笑的眼睛。
夾壁之外,喜氣洋洋的氛圍卻被中斷了。
不是趙浣雲終於忍不住說了實話,而是成遠步仍然那麼不識抬舉。
麵對肅王這個大媒,他隻是平緩而明確地說了一句:
“恕下官不能從命。”
肅王倒不以為忤,其他人卻紛紛指責。
尤其勸他應感激趙浣雲,顧全她的名節。
何況能因禍得福,娶到金陵第一美人,是多少人做夢都夢不到的好運。
成遠步卻不肯應,隻以沉默對應。
最後,還是趙浣雲哽咽一聲,請大家不要再說了。
“原本是浣雲行事不周,不敢自居對成大人有恩,更不敢以此為挾迫成大人婚娶。”
說話裏夾雜抽噎,斷斷續續的,似藏無限悲苦。
“一切都是浣雲的錯,與成大人無關。還請肅王殿下收回成名,浣雲感激不盡。”
肅王不置可否,諾了一聲。
“至於浣雲的名節,既然已經自毀,何必再連累他人!”
話音才落,隻聽砰的一下震動。
成遠步大叫一聲:“趙小姐——”
同時就是眾人驚呼。
尤其是周大人,哭喊得尤其撕心裂肺。
琉璃大驚。
聽起來,竟是趙浣雲以死殉節,一頭撞上了牆壁。
再聽了一兩聲,砰的一下,又有人在大呼周大人的名諱。
一片混亂之中,隻聽肅王大怒:“還不速傳醫者!”
又不知衝著誰重重喝了一聲:“你呀!”
腳步紛遝而至,又紛遝而往。
終於,夾壁外徹底安靜下來。
琉璃臉上已掛滿淚珠,嘴唇也被咬破了。
剛才那一瞬間,如果不是端王一把將她的腦袋埋入自己懷裏,隻怕她的尖叫聲已經傳出了夾壁。
“何必呢。”端王的聲音在她頭頂飄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