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阿絲來了,給琉璃帶來了日常換洗的衣物。
阿絲兩隻眼睛紅腫如桃,似乎剛剛才大哭了一場,見到琉璃又湧出淚來。
“小姐啊,你不聽夫人同表少爺的話,如今可怎麼辦才好?”
她還要說什麼,手中包袱已被何媽媽接了過去。
“東西既然送到了,姑娘就請回吧。不相幹的話請不要再提。”
阿絲一抹眼淚,撇嘴道:
“我同我家小姐說話,你來囉嗦什麼?”
琉璃趕緊介紹說這位何媽媽是在這裏負責看管自己的,叫阿絲不得無禮。
阿絲就更不平了。
“又沒斷案又沒定罪,憑啥讓小姐受這委屈?再說我又不歸她看管,怎麼也管到我頭上來了?”
這話說得非常無禮,琉璃正要嗬斥,何媽媽卻開口了。
“羈留中不可與外界通消息。姑娘要再多說一句,按律也該被留下了。”
這一句話,立刻就讓阿絲閉了嘴,連眼淚都嚇回去了。
何媽媽也不多說,手腳麻利地翻檢包袱。
琉璃雖然不是已經定罪的囚犯,送來的東西也要搜檢看有沒有違禁之物。
何媽媽一件件細翻著,突然把手一揚。
“這是什麼?”
她手中所拿的,是一個細瓷小瓶。
琉璃也不明白,看看阿絲。
阿絲畏縮了一下,答道:
“這是給我家小姐吃的補藥。夫人特意命我帶來。”
何媽媽打開瓶子,果然倒出了幾顆黑乎乎的藥丸。
她掰開一粒聞了聞,不動聲色地把藥碗塞回瓶內,又把藥瓶與幾件華麗的衣裳首飾丟回包袱裏,隨手挽了個結。
“這幾樣東西用不著,就請姑娘帶回去吧。”
她聲調不徐不疾,但是很有威懾感。
阿絲不敢反駁,接了包袱就匆匆離開,竟然連辭行都忘了。
“季小姐平時吃的什麼藥?如果有需要,可以請大夫來重新開方取藥。”
何媽媽把檢查過的衣服交給琉璃,這樣說道。
琉璃應了一聲,說自己冬天有時怯冷,會吃些參芪丸,現在就不必勞煩了。
何媽媽看了她一眼,也不說話就走了出去。
琉璃垂下眼來,心頭一陣狂跳。
因為她從來就不吃補藥。
生母朱氏去世後,她也生了一場大病,好不容易才治好。
她爹季老板認為這都是因為平時嬌生慣養,體質嬌弱才禁受不住哀痛,從此不許她進補吃藥。
說也奇怪,之後她的體魄倒真的強健了許多,平時有個感冒發燒也不用吃藥自己就能痊愈。
偶有不適,也隻是用飲食調理,補藥什麼的從來不吃。
這件事,阿絲和宋氏都是很清楚的。
為什麼會在這時候給她送一瓶藥來?
是藥丸中另藏玄機,還是……
琉璃知道,像她現在這種情形,一些有頭臉的人家為了維持聲譽會做出某些事情。
不過她不願相信,宋氏竟然會是這個意思。
更何況,事情已鬧上公堂,就算令她自裁也來不及挽救季家的聲譽了。
除非,宋氏想救的另有其人?
琉璃站在窗邊,窗外假山上積了些雪,看著也頗有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