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
這是隻有她和她爹,以及家裏少數幾個人才知道的東西。
遠航南洋之前,季柏年的確把“那個”交付給她。
並且千叮嚀,萬囑咐,不到萬不得已之時,絕不能動用。
之前季家因為她陷入施粥風波,繼母宋氏還說用“那個”可以求到金陵府尹周大人的援助。
不過琉璃仍然牢記老爹的話,沒有動過那個。
聽見“那個”,這下她再不疑心了。
就算阿蛻神通廣大,能變出一個和她爹一模一樣的幻象,也不可能知道“那個”。
琉璃哭著撲到老爹身上,淚水和衣上的血水混在了一起。
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擔憂和最近越來越深的羞愧之情噴湧而出,讓她哭得泣不成聲。
“收……收好……一定……不能讓……”
她老爹季柏年躺在地上,喉嚨裏呼呼直響,總算擠出了一個完整的句子。
“不能讓……你表哥拿去。”
聽到老爹這樣說,琉璃的手指微微一顫。
“阿爹,你說什麼?”
季柏年翻了翻眼白,重重喘了口氣。
“要……小心你表哥。”
琉璃的臉色瞬間蒼白。
“表哥是做了什麼事情不妥嗎?”
她俯下身來,試著問。
季柏年並不回答,隻是反複叫她要當心表哥。
琉璃呆了呆,忽然說:
“這次施粥惹出來的麻煩,都怪我自己,並不怪表哥。請阿爹責罰!”
季柏年躺在地上,長長歎了口氣。
沾著血的手抬起來,勉強地揮動了一下。
“關、關到柴房裏去,不許掌燈。”
他的手臂陡然落下,琉璃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三四歲時,隻要她犯了錯,她老爹就會用這句話來恐嚇她。
從那時候起,關柴房不許點燈,就成了她心中最懼怕的責罰。
盡管這麼多年,無論她闖了什麼禍都從來沒有被關過柴房。
一陣風吹過,眼淚流過的地方隻覺得一涼。
琉璃覺得自己突然又清醒過來了。
“阿爹?”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握住匕首的刀柄。
看來這一刀刺得很深,將將隻露出刀柄。
她輕輕試了試,刀柄紋絲不動。
這時候,季柏年倒在地上,喉中不斷喘著粗氣。
仍在翻來覆去提醒她保護好“那個”,小心表哥。
“阿爹……”
琉璃眨眨眼睛,飛出一串眼淚。
她咬了咬牙,握著刀柄的雙手猛然朝上一提。
“啊——”
隨著季柏年一聲厲叫,大量的鮮血如噴泉一樣噴出來。
在這一瞬間,琉璃緊緊地閉上了雙眼。
片刻之後,她睜開眼睛。
沒有鮮血,沒有匕首。
地上也沒有她老爹季柏年的人影。
她還是站在草地上,裙邊被一截枯樹枝勾住了而已。
“呼——果然是幻境。”
琉璃籲了口氣,伸手拍拍不停亂跳的心口。
差一點,她就真的被騙過了。
如果不是說到“那個”。
且不說“那個”是她老爹親手交給她,並且親自把東西安置好的。
是否收好,她老爹應該比她更清楚才對。
提醒她當心表哥也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