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手中拿著寶瓶丟來的小冊子,愣了愣就抬起頭來。
“寶瓶,這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隻是衙差們來家裏清點了一遍,總共列出了這些東西。肅王唯恐他們手腳不幹淨,特地讓你對照檢查。”
寶瓶說得非常輕描淡寫,琉璃卻聽出了其中嚴重的意味。
衙差到家裏清點,這難道是傳說中的抄家不成?
“你別擔心。”
寶瓶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立刻解釋道:
“隻是清點了四海一堂裏的東西,並沒有牽連其他幾處。”
“可是……好端端的,怎麼清查起那裏來了。”
琉璃將冊子放在桌上,激動地走了兩步。
“寶瓶你也知道,那裏都是爹的私藏,與商行生意毫無關係。”
“這個我知道,也同肅王解釋過了。不過……”
寶瓶忽然壓低了聲音,
“之所以要查這個,也是因為之前舅母出的事。”
“怎麼,難道阿娘送的禮是從四海一堂裏拿出去的?”
琉璃故意做出驚奇的口氣。
“你以為,舅母拿去賄賂貴人的是什麼?”
寶瓶歎了口氣,終於從頭娓娓道來。
原來早在琉璃因為施粥一事被羈押在金陵府衙時,季家的名聲已經一落千丈。
因為接二連三的出事,之前的生意主顧紛紛與季家解除合同,也有管事和夥計辭工不做的。
眼看再這樣下去,季字號真的可以關門大吉了。
宋氏瞧在眼中,急在心裏,偏偏那時候家中唯一能拿主意的宋承恩也被羈押在獄。
她情急之下,就找來商行的管事和幾個老掌櫃詢問要如何是好。
管事們支支吾吾一時也拿不出個主意。
更糟糕的是,幾個跟著季柏年出生入死的老掌櫃,在這種時候居然提出要告老還鄉。
宋氏流淚勸阻時,他們甚至反過來勸告宋氏,與其這樣下去,不如趁著季字號的名聲還沒有徹底敗壞,趕緊變賣產業。
“什麼?怎麼能這樣!”
琉璃大吃一驚。
這可與她之前設想的完全不同。
“其實他們說的倒也不無道理。”
寶瓶倒沒有琉璃這種憤憤不平。
“如今的情形,季家的生意的確不太好做。拿了錢財到鄉下置辦田地,倒正好避避風頭。
“可是這樣一來,季家商行就永遠不會有出頭之日了!”
琉璃雖然不理家務,卻也明白,一家商號能夠打響名聲是多麼不容易的事。
可以說,季字號的興盛,都是由她爹季柏年和眾位手下出生入死,日夜辛勞換來的。
一旦變賣,會不會被人借機落井下石,能折算多少銀錢還是小事。
丟了名頭才是大事。
海貨一行原本就競爭激烈。季家一旦這樣灰溜溜地自動退出,今後要想複出,幾乎是不可能的。
“話雖如此,可如今想要堅守,又談何容易?”
寶瓶並沒有詳細說明商號到底麵臨了多大的危機,不過琉璃相信這應該是真的。
否則那些老掌櫃也不至於如此灰心。
“不知道都是哪幾位掌櫃想要告老還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