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臘月,秦淮河麵上已經結了一層冰。
這個季節,就會有拾荒者搖著小船,一點點把冰麵敲碎,順便也撈取落在河中的財物。
金陵府衙後院的河邊,就有這樣一艘小船蕩悠悠地浮在河上。
船上的拾荒者顯然很勤勞,正拿著長蒿拍打著冰麵。
琉璃跟著梅尚宮走出金陵府衙後院的角門時,所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景象。
“繼續走,到河邊去!”
梅尚宮低聲喝道。
琉璃聽了她的話,戰戰兢兢朝河邊走了幾步。
被挾持的寶瓶這時又大叫起來:
“夠了!你放、快放開我——這時候的河水冷得刺骨,要是掉下去可是會凍死人的!”
“那可真是對不住姑娘了。”
梅尚宮冷冷一笑,拖著寶瓶走到河堤上。
河堤比河麵高出一大截,也並沒有台階通往下麵。
如果就這麼跳下去,哪怕不凍死,也會在冰層上摔個半死吧。
琉璃正這麼想著,隻聽梅尚宮一聲厲喝:
“去吧!”
琉璃站在河堤上,眼睜睜看著梅尚宮伸出手來,猛然將寶瓶推入河中。
也正是借著這一推之力,她整個人都縱身躍起。
隻聽嘩啦一聲,就在寶瓶落水的同時,梅尚宮也落在了那艘小船上。
就像最早有準備一樣,那艘小船立刻飛快地劃了起來。
琉璃剛驚叫了一句,就隻見梅尚宮那淡青色的身影遠遠而去了。
淡藍色的冰麵上,隻留著一條幽深的水路,徑直通向秦淮河的下遊西關方向。
“救——救命——”
“寶瓶!”
琉璃伏在河堤上,伸手想去夠寶瓶,然而哪裏能夠得到。
“琉——璃——”
浸在河水中的寶瓶已經發不出聲音了。
她動了動嘴唇,叫著琉璃的名字,似乎還說了什麼,琉璃卻不知道,也顧不上知道。
因為就是在這一轉眼的時間,寶瓶蒼白的手就沉了下去。
無聲無息的,消失在淡藍色的浮冰之下。
“不——”
琉璃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整個人也要朝河中撲去。
幸虧被趕來的侍衛抓住攔了下來。
“快,救人!”
肅王立刻命人下河相救。
飛鳶也領著一隊侍衛跳入河中,踩著冰層追擊小船而去。
然而他們剛落在冰麵上,就聽見喀啦幾聲,看著還挺結實的冰麵居然在一瞬間破碎。
幾個侍衛猝不提防,也落進了河水中。
肅王常居京城,所帶的侍衛大多也是北方人,不諳水性。
這樣掉進冰河裏,當然會非常恐慌。
因為慌亂掙紮,又連累了其他同伴。
一時間,河麵上一片混亂。
琉璃呆呆地看著,看他們一個個把人從冰層下拖出來。
濕漉漉的,奄奄一息的,冷得皮膚都變得青紫色的……
唯獨不見寶瓶。
“再找!”
肅王的臉色十分鐵青,頓了頓才想起發布另一個號令。
“飛鳶,你立刻騎馬趕去西關攔截!”
西關過了,就是長江。
一如長江,那艘小船就有了數不盡的藏身之所。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