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就是為了說這種胡話的麼？”
琉璃搖搖頭，當然不肯。
“到底是我說胡話，還是你做了糊塗事？”
小八冷笑一聲，伸手扣住她冰冷的額頭。
“我想方設法要保你周全，你卻千方百計要把自己置於險地。眼下這難局，不正是你自己造就的？”
琉璃朝後退開一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銀麵具後麵的兩簇火苗躥了躥。
“你竟然為肅王辦事？你怎麼能同他攪在一起！”
“那我應該同誰攪在一起？”
琉璃皺皺眉：
“你這人可真奇怪。我同端王來往不行，為肅王效命也不行。那你倒說說，眼下這種危急關頭，我還能去抱哪位神尊的大腿？”
“你以為肅王的恩典就是好領的麼？”
說著說著，小八的聲音隱隱升起怒意。
“他眼下予你一升，以後就必然要收回十鬥！”
“如果眼下的難關都過不去，又哪來的以後？”
琉璃將頭扭向一邊，不去看小八。
“你既然還活著，我也就放心了。以後我的事情，也不必你來操心。我們從此路歸路，橋歸橋，不要再相擾了。”
“如果能這樣倒好！”
小八冷哼一聲，扳著她的肩膀，強迫她正視自己。
“原本季家哪怕做不成生意，也還能變賣家產平安度日。你為什麼要這樣多事？”
“我是季家的女兒，自當守護季家的聲譽。這有什麼不對？”
琉璃將下巴一抬，也冷哼一聲：
“這些家務事，就不勞閣下費心指教了……呀！”
話音才落，她的下巴已經被小八伸手捉住。
他的手勁出奇得大，幾乎能捏碎她的骨頭。
奇怪的是他的眼神。
和琉璃預料的不同。此時此刻，他眼底燃燒的不是憤怒。
有些錯愕，有些沉痛，又似乎混雜著些許歡喜。
在這種眼神癡迷的注視下，琉璃的呼吸也變得急促而起伏不定。
“你……你快放開我……”
她聽見自己支離破碎的聲音從唇瓣間吐出，一轉眼就被另兩片薄唇截住了。
她的呼吸，她的意識也一起被吞噬了。
最後閃過她腦海的，是微笑著輕搖折扇的端王。
他咬齧，他吞噬，凶狠而憤怒。
這一刻他是磨牙吮血的邪獸，而她是落入利爪的獵物。
避無可避，逃無可逃。
早在莫愁湖畔跳上小船的那一刻，她就注定要被他拆卸入腹。
許久之後，他突然收斂爪牙，放她一條生路。
“抱歉。”
他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頰，粗糙而溫柔，略帶一絲涼意。
這時她才恍惚驚覺，不知何時起自己已是淚流滿麵。
他看著她，眼神也有些飄忽。
這不是第一次了……她恍恍惚惚地想道。
這樣幽深的雙眸，藏著更幽深的歉疚與沉痛，濃釅難化。
總是在他失控後出現，也總是在她注意到時一閃而過。
就因為這種難以描述的眼神，她至今對這個人不知道應該如何對待。
“你——”
他定了定心神，剛開口要說什麼，卻被她幽幽截斷。
“香……”
琉璃站在原地，仍被他的雙臂不鬆不緊的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