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 遠山(2)(1 / 3)

那個時候,我正處於彷徨的邊緣。北漂了很久,一個晃蕩我也步入而立之年,雖說是有點小事業,但卻沒有太大的起色。我早已厭倦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厭倦了擁堵的道路,厭倦了機械式的工作,厭倦了一成不變的重複的昨天。《眠》中的主人公,也正經曆著一個機械、死寂一般的世界,每天生活在與昨天相同的影像裏,她開始茫然無措,就像一個華麗的木偶一般,長眠於物質幸福生活十來年,直到有一天她醒了,用20個不眠之夜,開始思考自己想要的生活。

而我到底想要的是什麼呢?

在這裏工作的阿杜每天都很忙碌,我見過他一天24小時幾乎沒有睡眠,甚至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他每天的工作也很雜,除了接待客人,安排一些日常事務外,還會做一些特別煩瑣的事情。比如說,有客人點名要吃烤羊了,為了能買到好羊,他會開車去很遠的地方拉回來;再比如說,客人在戶外燒烤,突然下雨,他和同事們就在雨中奮起,為客人們搶搭大棚傘,他們還會在雨中等待,接送每一個來來回回的客人……

那天,春暖花開,正值山櫻花開的時節,累了一整天的阿杜陪我去山穀裏散步。阿杜拿著一束嬌豔的花束,站在北坡的院牆下,看白色的梨花樹後屋頂上空升起的青藍色炊煙。我笑著問他:“為什麼會這麼不辭辛勞地堅守著這樣一份薪資並不高,還無比折磨人的工作?”他隻是笑笑,淡淡地回了我一句:“這裏適合我啊!”而後就給我講著他那些若有若無的夢想。雖然我倆年紀相仿,但他的經曆比我豐富太多了,他做過很多工作,從搬運工到銷售員,從小老板到欠著一屁股債的窮光蛋,在大起大落的人生軌跡中,或許他比我更懂得堅守和珍惜,也或許他隻是明白了什麼是自己想要的而已。他在自己喜歡的道路上,歡愉著前行,即使不眠不休也不會疲倦。

而我,也要待在適合我的地方。

那個春天,我放棄了屬於自己的小公司,放棄了七年來一直沒有碰撞出激情的地方。我拿起相機,奔向想去的遠方。或許,我僅僅想要的,隻是那份自由自在。

就像我喜歡的這個山穀,在這裏,你可以睡到自然醒,睡眼惺忪地看著朝陽慢慢挪移。冬的雪夜裏,坐在星空下暖暖的房間裏,聽北風刮過木格窗發出的陣陣聲響;春的花樹下,沿著被鋤頭翻開的泥土,尋覓四月淡淡的香氣;夏的山穀中,綠蔭下邁開細碎的腳步,看雉雞受驚後撲騰著逃竄;而秋的深處,那漫野的彩葉和滿樹的紅意,更是令人驚喜……每一天,每個季節,都是一幅新鮮的畫卷,當然,也隻有愛它的人,才能讀懂它的鮮豔。

合上《眠》,已是子夜時分。這本帶有驚悚意味的小說,我並沒有看懂。或許,是太久沒有看書了,已漸漸忘卻文字的味道。

今夜有雨,淅瀝了一整夜。

我沒有失眠。

寂靜的山居,陽光穿透窗欞,心沉寂。

秋的深處,殘破也是一種完美。

點一星燈盞,在昏黃的山居裏,閱一本書,聽一夜雪。

想有一個院子,就像這樣,能看到四季的景象。

追風少年

沒有見到他前,就已耳聞江湖女俠們對他的讚美之言了。

一女俠說他是黃曉明和古天樂的結合體,又一女俠花癡般地誇他是最帥的騎行俠。當然,女俠們也會象征性地誇誇丹霞山的同類——女人,誇她們個個美若天仙,隻是,誇得很是敷衍,遠不及誇華仔的一半生動。

那天見到他,是在一家有點小清新風格的客棧裏。

他穿著白色T恤,頂著癟癟的戶外帽,臉龐清瘦黝黑,有著典型的南方男孩的清秀氣質。

他畢恭畢敬地過來和我握手,一臉的認真虔誠。我原本也想有一個很認真的開場,以顯示本人的“成熟本色”,但因之前兩耳灌滿了別人對他的溢美之詞,心下想來,就覺得非常可樂,一個沒忍住,我就笑場了。

華仔一臉疑惑,剛伸出來的手便緩緩縮了回去,隨即也附和了一下我的笑點,嘴角幹巴巴地抽動了幾下。

不過,他還是很鎮定地過來和我寒暄,依然虔誠地稱呼我為“老師”。因為華仔愛好攝影,在我沒來之前,女俠們就趁機也把我誇獎了一番,說我是“攝影大師”,江湖上人送外號“小李飛影”。華仔當然信以為真了,內心無比澎湃,所以對我的態度很是恭敬。

不過說真的,傳說和現實總是有差距的,就比如我,丟到哪兒也談不上“大師”;又比如華仔,丟到哪兒,可能都還算得上是個帥哥!唉,我隻能活在傳說裏,現實永遠都是這麼殘酷。另據可靠的小道消息稱,華仔已“拜”過很多攝影大師了!我應該算是他的第十任師傅!

接上頭了,華仔就開始“伺候”我了,因為他是以工作人員的身份來接待我的,似乎是要管我的日程安排、端茶倒水等諸多事務。

“來,雙喜老師,天熱,來罐可樂吧!”

“雙喜老師,帽子給你戴吧!”

“雙喜老師,包給我背吧!我是陸戰隊員的身板,經扛!”

“雙喜老師……”

還別說,被人“伺候”的感覺還是相當不錯的,省了我很多心思。華仔呢,跟在我後頭,時不時地會問一些攝影上的東與西,也會瞥著看我拍攝照片的角度。我蹲著,他也躬著;我俯拍,他也低頭……

偶然,我和他聊了聊對焦的一些問題,他恍然大悟地喃喃自語道,難怪之前很多照片都不清晰,原來是對焦不準啊!我很好奇,前任那麼多老師都教了啥。

可惜好景不長,這樣“畢恭畢敬”的華仔,在和我相處兩個小時後,立馬就“消失”了。